蕭绾喜歡所有親人,也喜歡她這個影子。
最開始蕭绾還排斥她的,可在親眼看到蕭黎抽骨髓給她之後,她對蕭黎就共情了,因爲她知道那種痛。
她比蕭黎小半歲,總是會甜甜的喊她姐姐。
她喜歡的東西總是會準備雙份,一份給蕭黎。
她會手拉手帶着蕭黎一起逛街,一起上學,一起玩耍,哪怕蕭黎不說話,她也不消停。
明明那麽多人願意陪她這個小公主玩兒,可她就是最喜歡蕭黎,到哪兒都帶着她。
蕭黎的心也不是石頭做的,那時她也是個孩子,她也拒絕不了同齡的玩伴,尤其是對方還對她那麽親熱,她也跟蕭绾當過一段時間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可随着蕭绾的病情一次一次複發,蕭黎一次又一次被推上手術台,蕭黎就明白了,她跟蕭绾之間的關系永遠都是以命換命。
蕭绾被病情折磨,整個人越來越消瘦,但越來越完善的技術,以及蕭黎的無限供給,蕭绾終于在十六歲那年擺脫了病痛的折磨。
她好了,蕭黎卻去了大半條命。
過度的藥物和骨髓抽取,讓她看起來比蕭绾還虛弱。
蕭绾十八歲那年,蕭夫人給她舉辦了盛大的成人禮。
宴會後蕭夫人抱着蕭黎,無限感激,感激她救了自己的女兒。
蕭黎趁機問她,能不能答應自己一個要求。
蕭夫人想都沒想就說好,還說别說一個了,十個要求她都答應。
蕭黎不貪心,她隻有一個要求。
“我要離開離開蕭家。”
蕭夫人臉色變了,她不明白他們對蕭黎那麽好,爲什麽她會想要離開?
蕭夫人覺得蕭黎不知好歹,她現在擁有的是别人幾輩子都奮鬥不來的,财富、地位、資源,而她隻是付出一點兒血作爲代價。
隻要她以後對蕭绾忠心,她甚至願意把蕭黎當作自己半個女兒,以後一輩子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結果她想要離開,簡直就是白眼狼。
蕭夫人狠狠的罵了她一頓,還讓人把她關起來反省。
蕭黎知道自己想離開沒那麽容易,所以她很早就開始做準備了。
一份财産轉移合同的複印件,一份親子鑒定,她從蕭先生那裏得到了自由。
她将自己的戶口獨立出去,拿着自己該得的錢财遠走高飛。
至于她走後蕭家如何,那一切都跟她沒關系了。
她不看新聞,不聯系舊人,一個人去爬了雪山、去潛了海溝、去了南極、去了神秘的古國。
她得到了一年多的自由,她迷念着那種滋味,直到蕭夫人再次找到她。
重新再見,蕭夫人憔悴了很多。
原來蕭先生的情婦帶着孩子找上門了,不止一個情婦,也不止一個孩子,而這些孩子裏面足足有三個男孩兒。
頂級豪門怎麽可能不重視男丁?
多年恩愛,隻疼女兒,都是蕭先生的謊言。
蕭先生的私生子非常優秀,不但優秀,且夠狠,蕭夫人跟蕭先生撕扯,而蕭绾這個被保護得極好的小公主根本不是那些私生子得對手。
蕭绾需要幫手,一個知根知底且能在蕭先生那裏說得上話的幫手,唯有蕭黎,她是影子,自然該回到主人身邊。
蕭黎好不容易掌握了自己的命運,自然不願再回去給人當什麽影子。
但她太天真了。
蕭夫人對付不了蕭家,但拿捏她,輕而易舉。
她被蕭夫人綁了回去,囚禁、斷食、毆打、水浸,在權威被挑釁之後,蕭夫人有無數種手段讓她屈服。
在她眼裏,蕭黎是她養的狗,想要離開就是背叛,白眼狼。
背叛者,活該受罰。
終于,她罰得滿意了,蕭黎屈服了。
一紙長達五十年的合約,讓她徹底成了蕭绾的影子,不對,這次是狗,必須忠心護着蕭绾的狗。
蕭绾覺得蕭黎背叛了她們的感情,曾經陽光開朗的小公主也學會了發脾氣,對象自然是蕭黎。
見識到社會的殘忍,唔得社會的規則。
蕭黎在二十歲那年,徹底長成了大人。
她終于明白自己曾經執着于擺脫蕭家有多可笑,弱者才會覺得離開了控制自己的規則是得到了自由,強者淩駕于衆人之上,我既是規則,我既是自由。
她幫着蕭夫人和蕭绾對付蕭先生,沖鋒陷陣抗傷害,陰謀詭計染血腥。
過程是慘烈的,但成果很喜人。
她從蕭夫人那裏得到了驚人的财富,屬于她自己的,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蕭夫人生了病,爲了給蕭绾撐腰,她把自己的股份轉了一半給蕭黎,讓她坐上了世界第三财團的董事席位。
她以爲隻要握住蕭黎簽下的賣身合同,蕭黎就必須給她賣命,也絕不可能背叛她。
卻不知蕭黎壓根兒就沒把那合同看在眼裏,當甲方全部消失,合同?一張廢紙而已。
想他們死的人太多了,蕭黎都不需要髒了手就能重獲自由。
危機解除了,蕭先生迎娶這場逼宮之戰的勝利者,帶着他優秀的繼承人來到她面前。
他說:“蕭黎,你辛苦了,從現在起,你自由了。”
自由?他在說什麽笑話。
“蕭先生,有句古話叫請神容易送神難。”
“第一次你們掌控我的命運,我太年幼,無法反抗;第二次是我太天真,以爲離開就是自由,可你們再一次把我卷進來;事不過三,是你們欺人太甚,現在...遊戲是否結束,可不是你說了算。”
她不但有着蕭家财團的股權,還有數不清的财富。
自由?她現在就很自由。
蕭先生覺得她隻是一個外人,以爲想要鏟除她不過是擡擡手的事兒,畢竟蕭黎再厲害也隻是一個人,而他身後是諾大的豪門世家。
可他卻估錯了一點,蕭黎從未想過自己跟他鬥。
她隻要拿手中的股份做餌,蕭先生其他的私生子和蕭家其他人都會前赴後繼的成爲她的棋子,新的棋局,她才是執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