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看到蕭黎上門,實在是令人感到驚訝。
蕭黎的神色不似宮裏那般精神,身體的疲憊來襲,讓她看起來有些許憔悴,但不妨礙她拷問蕭景奕。
“有個事情,想請魏王解惑。”
蕭景奕:“......”
還以爲蕭黎不計較這事兒了,結果大清早的追到他家裏來,至于嗎?
最後蕭景奕還是把人請了進來,上了早膳,邊吃邊說。
蕭景奕針對張德确實不是心血來潮,不然他哪兒來那麽多準備充分的證據?
而他跟張德的恩怨得從他外公一家說起。
蕭景奕的外公是上一屆刑部侍郎,若不是出了意外,此刻他應該還位列朝堂,因爲其剛直不阿的性格,得罪了很多人,但卻是少有的被百姓稱贊的清官。
可他卻在辦案的路上被歹徒一刀刺死,随後家裏進賊,家财被洗劫一空,舅舅被殺,舅母被辱,外祖母吓到重病,沒多久就撒手人寰,家中年幼的孩子被吓到癡傻,一家子就此廢了。
而張德就是後來的刑部侍郎,雖然當時的證據都跟他沒有關系,可張德卻有絕對的作案動機。
張德是個克妻的鳏夫,那時他一連克死了兩個妻子,且膝下無子。
當年他想求娶的第三任妻子正是蕭景奕的母親,在街上一見鍾情,而後死纏爛打,逼得蕭景奕的外公隻能趕緊把人送入宮去避禍。
後來張德又娶了兩個妻子,依舊很快死去,很多人隻記得調侃他克妻,沒人還想得起他當初對蕭景奕的母親起過念頭。
蕭景奕本來也是不知道的,直到四年前他生母重病将逝,在臨死之前把這個秘密告訴他,希望他将來長大了,能替外公一家報仇。
從那之後,蕭景奕就一直盯着張德,迄今爲止他依舊沒有查到張德害死他外公的罪證,但他手裏卻握住了關于他的其他罪證,這張德就是一個人渣,從他的各種手段來看,他完全有理由懷疑當初是他害死了外公。
那天并非是他有心利用蕭黎,而是剛好蕭黎打得人是張德極爲重視的外甥,剛好張德咄咄逼人到皇帝面前告狀。
狀告張德,以此爲蕭黎解圍,同時可以隐藏自己的真實目的。
機會就在眼前,他無法不抓住。
他無法用外公的案子來給張德定罪,但隻要把張德大落塵埃,他總會知道真相,反正隻要最後張德死了,也算是殊途同歸。
蕭景奕那張滿是少年氣的臉上難得透露出深沉哀傷,也許有演的成分,但更多的還是真情實感。
蕭黎想到了在所謂的劇情裏,這位魏王一直都是吃喝玩樂、胸無大志的纨绔形象。
他藏得極好,也活得極好,蕭景允在位時他是閑散王爺,辰王蕭景钰上位之後,他依舊是個混天度日的閑散王爺。
不過依照他現在展露出來的真實本性,哪怕他不成大器,卻一定能完成心中念想,爲親人報仇。
原身也是死了生母,沒了外家的,可原身從未想過給生母報仇,也沒想過自己要做點兒什麽,反而是戀愛腦隻有一個陸衍之,結果太沒有自我,陸衍之一個念頭就毀了她。
“那你要的真相得到了?”
蕭景奕搖頭:“沒有,張德現在被關押在天牢裏,罪名還在審核中,我也不能随意進入天牢,更别說問詢他。”
蕭黎随手把那塊金令放在桌子上:“這個,能随便進去嗎?”
蕭景奕看到令牌,瞬間眼睛都直了,卻被蕭黎摁住,不懷好意的笑看着他:“魏王,想要本公主幫你,得先幫我個小忙。”
魏王震驚、錯愕、失笑......
“皇姐請說,小弟知無不言。”這句話發自肺腑的誠懇。
蕭黎其實不關心魏王和張德的事情,之所以問,隻是想試探一下蕭景奕這個人,或者說他的本事,現在她知道了。
蕭黎想要對付陸家,必然要先了解,可她是外來者,劇情裏對陸家描寫不多,所以現在是兩眼一抹黑,需要一個能幫她解釋清楚陸家的利害關系,最好能知道陸家缺點的人。
其他人她也不認識,魏王就成了最好的人選了。
跟聰明人說話不費力,蕭黎提起陸家,蕭景奕就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
當朝世家林立,能排得上名号得世家有一百多家,而這些在天下人眼中最高等的貴族世家之中其實也分三六九等。
三流世家隻是世家大族,人多、财産多,跟富商唯一的區别是他們曾經祖上有人當官,出過勳貴,以讀書人自居。
二流世家多是皇親國戚發展出來的家族,有點兒特殊身份,子嗣也還算争氣,在朝中有一定的話語權。
一流世家便是陸家那種,族中子弟爲官者衆多,财富、權勢、威望累積于一身,在朝中有舉足輕重的地位,甚至能直接威脅到皇權。
一流世家霸行朝堂,二流世家遊蕩着想往上爬,三流世家依附一流世家。
所以陸家龐大也不僅僅是陸家,它還有附庸的姻親家族。
高家、劉家、龐家、孟家、李家,柳家
譬如陸老夫人就出自龐家,陸夫人出自劉家,陸承之的妻子高岚出自高家。
陸家是大樹,其他家族也不差,成爲它的粗壯枝幹,形成參天大樹,龐然且不可撼動。
之前因爲蕭黎鬧事兒,皇帝從陸家身上刮下來的,那就是毛毛雨,連皮都沒傷到。
想要扳倒陸家,簡直天方夜譚。
蕭黎聽完有些震撼,但也不是特别震撼,這種大家族古往今來都是如此,死而複生,周而複始。
不過兩個月的時間扳倒陸家這個龐然大物,這牛皮好像有點兒吹大了啊。
所以,皇帝爲什麽會答應把金令給她?
是被她忽悠瘸了,還是他也沒腦子?
不過也是,之前皇帝打壓陸家得到點兒利益就高興得不行,可見他的腦子也就那樣。
若不是他是太後所出,先帝留下遺诏傳位與他,這皇位他能不能坐穩還另說。
當然現在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必須做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