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岚搖頭道,“怎麽會呢,我又不是那麽不知輕重的人,你現在剛借調到市裏,以後還不知道咋樣呢,哪能随便接受别人給的好處。”劉岚嘴上如此說,眼神裏仍是有失望,這人啊,就怕有欲望,如果對生活沒有了盼頭,打算平平淡淡過日子,那反而不會有太多欲望,一旦有了追求,心思跟着活泛起來,想法自然就不一樣。周富焘并沒有注意到妻子的眼神,點頭道,“你理解就好,這次調到市裏雖說是好事,但我心裏也挺忐忑,就怕幹不好。”劉岚一聽,當即鼓勵着丈夫,“富焘,你不用多想,我相信你沒問題的,以你的能力,稍微适應一下,肯定能勝任。”周富焘笑了笑,妻子的話讓他信心大增。劉岚道,“趕緊吃飯吧,你上午不是說吃完午飯就要趕去市裏嗎?”周富焘點頭道,“嗯,早點去比較好,給人家洪主任留個好印象。”劉岚抿嘴笑道,“也不用太早,你要是去早了,人家還沒上班,你得坐在那裏幹等。”周富焘笑道,“那沒事,早到比晚到好。”兩人邊吃邊聊着,對于未來,周富焘充滿了憧憬,唯獨想到自個借調到市裏後,以後怕是沒法天天回來了,而且要是給喬梁當秘書的話,他的時間完全得圍着喬梁轉,哪怕是周末都不一定能有空回來,想及此,周富焘不禁道,“小岚,我這去了市裏後,估計會比較忙,可能沒那麽多時間經常回來。”劉岚笑道,“那有什麽,你盡管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就是,家裏的事都有我呢,你不用多操心。”周富焘嘿嘿一笑,開玩笑道,“我這不是擔心我經常不回來,你一個人呆在家裏,獨守空房,一不小心就有隔壁老王上門了。”劉岚怔了一下,旋即好笑地給了周富焘一個白眼,“你看我是那種人嗎,咋的,你對我就那麽不信任?”周富焘哈哈笑道,“小岚,我說笑的,你可别生氣。”劉岚輕哼了一聲,“虧咱們都十多年夫妻了,你還說這種話,開玩笑也要分哪種玩笑,這是能随便開玩笑的?”周富焘笑道,“是我的錯,下次我堅決改正,絕不再開這種玩笑。”劉岚撇了撇嘴,主動岔開這一話題,問道,“蔣縣長那麽不顧臉面地跟你示好,是不是想通過你去巴結喬市長,謀求縣書記的位置?”劉岚畢竟是在機關事業單位裏工作,對一些事情的敏感性還是有的,自打上一任書記林雄寶調到市裏擔任副市長後,縣書記位置已經空了兩三個月了,縣長蔣世剛肯定有想法,她也聽說蔣世剛一直在積極活動,這會才會這麽問。周富焘聽了,卻是搖頭,“蔣縣長在上頭有他自己的關系,應該不至于想通過喬市長來謀求書記的位置,況且喬市長初來乍到,在人事上的話語權怕是比較弱。”劉岚道,“再怎麽弱,人家也都是市長,說話多少還是管用的。”周富焘點點頭,又笑,“這不關咱們的事,反正咱們也沒接受蔣縣長的好意,不用有啥心理負擔。”劉岚輕點着頭,這時候愈發證明丈夫是對的,不能随便接受别人的好處。一頓飯很快吃完,周富焘将早就準備好的行李帶上,都是一些平時換穿的衣服,還有簡單的生活用品,随即開車前往市裏。以往不知道去過市裏多少次,但這一次對周富焘而言,心情卻是完全不一樣,猶如踏上一個全新的旅程。……市裏邊,伍長榮名下的飯店包廂,剛和嚴進清吃飽喝足的伍長榮,坐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笑道,“嚴市長,孫仕銘那個老狐狸看來是不會贊同你讓蔡銘海停職的提議,這老狐狸的心思太深了,也不知道心裏是怎麽想的。”嚴進清冷哼一聲,“他還能怎麽想,就是怕得罪人呗,上午我又去了他那裏一趟,他說蔡銘海是喬梁剛剛調過來的,要是上任沒幾天就停職,不僅喬梁的面子不好看,而且影響也不好,話裏話外還提到了安領導,似乎是擔心喬梁會搬出安領導。”伍長榮咂咂嘴,“孫仕銘會說這樣的話一點也不奇怪,這很符合他的風格,可惜了你那個好點子。”嚴進清道,“不急,反正蔡銘海在我眼皮底下暫時翻不起什麽風浪來,現在局裏的重要位置上都是我的人,他折騰不出啥,這次隻是個開胃菜。”伍長榮道,“重點還是在喬梁身上,蔡銘海不過是一個小角色,沒有喬梁撐腰,那他啥也不是,所以關鍵還是要把喬梁弄走,隻要喬梁不再擔任市長,區區一個蔡銘海不足爲慮。”嚴進清搖頭道,“想把喬梁弄走談何容易,你想讓喬梁和林雄寶鬥,就怕你的計劃比你想的更難。”伍長榮笑道,“慢慢來就是,一口吃不下一個胖子,我沒指望計劃能一下就成功,咱們步步爲營,慢慢把計劃逐步完善嘛。”嚴進清嘴角扯了扯,明顯沒有伍長榮想的那麽樂觀。伍長榮想到一事,道,“嚴市長,我聽說那喬梁已經初步定下了秘書人選,是他以前的一個大學同學,咱們林山本地人。”嚴進清顯然對這事不是太上心,道,“管他是啥人,那是喬梁的秘書,輪不到咱們操心。”伍長榮咧嘴笑笑,他想的比嚴進清多,不過伍長榮眼下也沒多說什麽,看了看嚴進清,忽而又笑道,“嚴市長,林雄寶的姑姑是咱們省紀律部門的副書記,你說咱們要是在這裏頭好好做做文章,讓省紀律部門來找喬梁的麻煩,你覺得這出戲會不會越來越好看?”嚴進清聽得眉頭一跳,“伍總,你這會不會越玩越大了?你這要是一不小心玩脫了,那事情就糟糕了。”相比于伍長榮這個商人,嚴進清作爲體制裏的幹部,對于紀律部門天然存在着敬畏的心理,潛意識更是敬而遠之,不想跟紀律部門扯上關系。看到嚴進清的反應,伍長榮嘿嘿一笑,他已經有了一個比較完善的計劃,或許可以一石二鳥,針對喬梁的同時,順便擺張江蘭一道,對于張江蘭這個市紀律部門的一把手,伍長榮氣得牙癢癢的,對方之前甚至想查他們林山金業的一名副總,最後被他用關系給擺平了,但伍長榮很清楚,張江蘭對他們林山金業也一直虎視眈眈,而這次勝元金融的案子,市紀律部門提前介入,同樣也是有意無意指向了他們伍家。嚴進清見伍長榮沒說話,立刻又道,“伍總,涉及到紀律部門,你還是悠着點,萬一計劃沒成,最後又引火燒身,那麻煩可就不是一點半點。”伍長榮笑道,“嚴市長,你放心吧,我心裏有數,絕不會做沒把握的事。”嚴進清啧了一聲,指了指伍長榮,“你們這些商人,是不是都愛幹冒險的事?”伍長榮笑道,“嚴市長,富貴險中求嘛。”嚴進清一臉不以爲然,道,“你要挑動喬梁和林雄寶争鬥,我是不反對,但不要貿然把紀律部門給牽扯進來。”伍長榮好笑地看着嚴進清,他發覺一提到紀律部門,嚴進清就有點緊張過頭,伍長榮也就不再多說什麽。嚴進清此時不知道的是,關于他自身的命運,冥冥之中已經注定了。省城東州,省廳一把手陳維君在飯店包廂靜靜等待着,這會都已經過了飯點,陳維君等待的客人卻是還沒到來。←→新書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