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靜靜地等待着,林松原時不時的走神着,看似有些心神不安,他甚至沒和陳鵬多交流,一來是不知道聊啥,二來是他也不方便多問。
不知不覺間,林松原發覺自己已經是手心冒汗,不動聲色地擡頭看着面前等候着的省紀律部門的人,林松原的臉色更是隐隐有些蒼白,明明跟他沒關系,但他卻不受控制地感到緊張。
等了好一會,林松原擡手看着時間,他感覺已經過去許久,結果一看,才過去十來分鍾,但林松原卻是覺得度日如年。
見陳鵬一直在盯着他看,林松原心裏咯噔一下,不自然地笑笑,主動找着話,“這都過去挺久了,陳主任,你别急,我催一下。”
陳鵬嘴角一抽,他可一點都不急,就是看林松原很不對勁。
突地,門外響起急促的敲門聲,林松原被吓得一哆嗦,緊接着就看到秘書周祥推門而入。
林松原惱火地正要出聲呵斥,就聽周祥神情緊張道,“林書記,不好了,出大事了,錢書記他……他……”
林松原本來就被周祥一驚一乍給搞的心煩意亂,這會見周祥連話都說不清楚,惱火道,“小周,你是怎麽回事?連個話都說不利索。”
周祥猶如大喘氣一般,停頓了一下,才說了句完整的話,“林書記,不好了,錢書記好像,好像是吃藥自殺了。”
林松原蹭地一下站起來,結巴道,“你……你說什麽?”
林松原說話的同時,陳鵬等幾個省紀律部門的人臉色劇變,拉着周祥的手道,“錢正的辦公室在哪,快帶我們去。”
周祥被陳鵬拉着往外走,這會也沒空回答林松原的話了,在前頭快速帶路。
林松原見狀,也第一時間沖出了辦公室。
沒有坐電梯,一行人直接從樓梯沖下樓,都在一棟大樓裏辦公,錢正在下面的樓層,這時候走樓梯反而更快。
錢正的辦公室外,這會早就圍了不少人,林松原一到,其他人都第一時間散開,陳鵬幾人已經迅速沖進去查看錢正的情況,而林松原則是隔了好幾米站着,心頭一陣狂跳,隻見錢正直挺挺地靠在椅子上,口吐白沫,兩眼沒有任何神采,桌上,則是散亂的藥片。
“打電話叫救護車了嗎?”陳鵬沖着辦公室裏的人吼道。
這會辦公室有不少人,有人第一時間站出來回答道,“已經打120了。”
陳鵬神色焦急,追問道,“醫院距離這邊多遠?”
不知道是誰回答了一句,“市醫院離這邊也就大概兩公裏多,很近。”
陳鵬聞言臉色稍緩,旋即一顆心又揪起來,錢正的情況明顯是吃了大量安定類的藥,陷入深度昏迷了,他剛剛試過錢正的鼻息,還有熱氣,說明錢正還有救,要是能及時送到醫院,指不定能救回來。
林松原在原地發愣了片刻,聽到陳鵬的話,往前走了兩步,試探地問道,“陳主任,錢正同志還有氣?”
陳鵬無語地看了林松原一眼,這話問的,難道你是巴不得錢正已經死了嗎?
林松原明顯也意識到自己這話問得不妥,急忙改口道,“陳主任,我的意思是錢正同志還有救嗎?可别真的出事了。”
陳鵬悶聲道,“現在還不清楚,等救護車吧,可能不太樂觀。”
陳鵬一邊說一邊瞅了眼桌上的藥盒,不知道錢正到底吃了多少顆,安定類的藥,一旦吃的劑量太大,會對呼吸系統和中樞神經系統造成損傷,有的更是會直接緻死,錢正的樣子看起來很嚴重,不知道送到醫院洗胃并進行搶救還能不能來得及。
回答完林松原的話,陳鵬便沉默下來,心裏邊充滿了郁悶,他們來查錢正,連話都還沒問上一句呢,錢正自個就走了極端,姑且不說這裏邊存在的洩密問題,接下來這事怕是要給他們帶來不小的麻煩。
氣氛有些沉寂,任誰都能感受到那種充滿窒息的壓抑。
林松原此時逐漸緩過神來,盯着錢正看了看,深吸了口氣,環視了在場的人一眼,神色嚴厲,“今天的事,誰也不準私自亂傳,一切以市裏的官方口徑爲主,誰要是胡亂外傳,嚴肅處理!”
林松原說着看向秘書周祥,“小周,等下你把在場的人登記一下,我看回頭誰敢嚼舌根。”
在場的人面面相觑,恨不得這會就趕緊消失。
林松原說完後,就匆匆走出了辦公室,發生了這麽大的事,他必須趕緊跟省裏彙報。
拿出手機,林松原直接撥打了省一把手陶任華的電話。
電話那頭,陶任華的秘書袁偉雲将手機交到陶任華手上,見陶任華投過來的詢問眼神,袁偉雲輕聲道,“關州市的林松原書記說有急事跟您彙報。”
陶任華聞言,皺眉接起電話,“松原同志,什麽事?”
林松原聽到陶任華的聲音,立刻就道,“陶書記,剛剛我們市裏的錢正同志……”
林松原将情況簡要跟陶任華彙報着,陶任華聽完臉色一變,“錢正同志現在情況如何了?”
林松原忙道,“目前還不好說,現在正在等救護車過來,因爲事情重大,所以我趕緊跟陶書記您彙報。”
陶任華臉色難看,“紀律部門的人呢?”
林松原道,“他們還在現場。”
陶任華咬着後槽牙,臉上已然是壓制不住的怒火,“松原同志,你那邊要控制住事态,先等等看錢正的情況如何,然後再出一個官方口徑,不要搞得小道消息滿天飛。”
林松原道,“陶書記,您放心,我已經吩咐下去了。”
陶任華沉着臉,“嗯,那就先這樣,回頭錢正有什麽情況要及時跟我彙報。”
陶任華挂掉電話,*了那麽一兩秒,旋即憤怒的拍桌而起,林劍,你他娘太過分了!
陶任華的秘書袁偉雲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剛接過手機的他,被陶任華突然拍桌的舉動給吓了一跳,謹慎地看了陶任華一眼,小心翼翼地問道,“陶書記,發生什麽事了?”
陶任華臉色鐵青,“你馬上給林劍打電話,讓他過來一趟。”
陶任華一臉怒氣,這會對林劍的稱呼甚至連同志兩字也沒有了,可見其滿腔之怒火。
袁偉雲聽到是要喊林劍過來,再想到剛剛陶任華同林松原的通話,心裏一下有些明了,看來是關州又出事了。
袁偉雲連忙點頭轉身離開,去打電話通知林劍。
過了十來分鍾後,林劍匆忙趕了過來。
盡管袁偉雲沒說什麽,但林劍已經猜到陶任華是爲了什麽事找他,走進陶任華的辦公室,林劍一臉凝重,剛剛他接到了陳鵬打來的電話,得知錢正的事情後,林劍很是意外,他沒想到錢正竟會走這樣的極端,但随之而來的一個問題:是誰給錢正洩的密?又或者是錢正原本恰巧就要自尋短見?
林劍無疑更傾向于前者,絕對是有内鬼,否則他不信會有這麽巧合的事,偏偏在這麽個時間點發生這樣的事。
不過林劍這時候沒心思細想這事,現在談内部追查還爲時尚早,首先要等關州那邊的詳細調查結果,其次,陶任華這麽快就将他叫過來,也讓他沒空多想這事。
“陶書記,您找我。”走到陶任華辦公桌前,林劍開口道。
“林劍同志,你是明知故問嗎?”陶任華臉色難看道。
林劍幹咳了一聲,尋思着該怎麽給陶任華一個解釋,發生錢正這樣的事,林劍也是無語得緊,這完全是無法預料的不可控事件。
林劍還沒說話,陶任華就又輕拍着桌子,“林劍同志,我就問你一句,你還有沒有一點大局觀了?你作爲領導班子的一員,眼裏到底有沒有我這個班長的存在?”
老實人被逼急了也是會發火的!林劍看着盛怒的陶任華,眼裏閃過一絲詫異,陶任華并不是一個強勢的人,眼下沖他發這麽大的火,可見是氣得不輕。
心裏的念頭一閃而過,林劍的臉色多了幾分嚴肅,這般觸怒陶任華并不是他的本意。
琢磨片刻,林劍解釋道,“陶書記,關于錢正同志的事是這樣的,錢正同志涉及……”
林劍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陶任華粗暴打斷,“林劍同志,我想聽的不是錢正到底有什麽問題,而是你爲什麽不事先跟我通氣?一次、兩次、三次……你是屢屢想挑戰我的底線,是吧?”
聞聽陶任華這話,林劍心頭一凜,他分明知道陶任華這話的分量有多重,作爲省紀律部門的負責人,他雖然有相對的自主權,但根據組織原則,他還是要必須服從陶任華這江東省一把手的。
林劍忙道,“陶書記,不是這樣的,錢正的案子,我們紀律部門的人前往關州後,我其實是打算過來跟您彙報的,但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事。”
聽了林劍這話,陶任華深深糊了一口氣,随即一聲冷笑,“林劍同志,說到底,你還是沒把我這個一把手當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