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喬梁眼裏閃過一絲恍然,郭興安知道了他是廖谷鋒的準女婿,所以突然轉變了态度,難怪剛剛從他一進來的時候,郭興安就多了幾分熱情。
明白了原因,喬梁看着郭興安的眼神多了幾分複雜,道,“郭書記,我也不是故意瞞着您,我總不能自個四處嚷嚷,說我是廖領導的女婿吧?”
郭興安呵呵一笑,“你這麽說倒也沒錯。”
郭興安很快又關心地問道,“小喬,廖領導的身體如何了?”
喬梁心知廖谷鋒這次癌症複發,可能讓很多人知道其身體健康亮起了紅燈,郭興安無疑是這次聽說了廖谷鋒的病情,才無意間知道了自己是廖谷鋒的準女婿,眼下郭興安關心廖谷鋒的情況,喬梁中規中矩地答道,“郭書記,廖領導現在剛做完手術,目前看恢複還可以。”
郭興安一臉高興道,“那就好那就好,聽你這麽說,我這心情一下好了許多。”
郭興安說着,動情道,“廖領導是個好領導,在咱們江東工作期間,做了很多實事,一心爲民,更是爲咱們江東省的發展殚精竭慮,做出了巨大的貢獻,像他這樣的好領導,一定能長命百歲的。”
聽到郭興安這麽說,喬梁一時不知道說啥,尤其是郭興安這麽一副動情的姿态,讓喬梁看了都感到尴尬。
郭興安又看向喬梁道,“小喬,回頭一定要代我向廖領導問好。”
喬梁點頭道,“我一定将郭書記您的關心和問候傳達給廖領導。”
郭興安笑着點頭,說完廖谷鋒的事後,郭興安看似随意道,“小喬,省裏邊馬上又有一批幹部人事調整,不知道你聽說了沒有?”
喬梁搖頭道,“我不知道這個事。”
郭興安的目光在喬梁臉上停留了一下,似乎在辨别喬梁這話是不是真話,不動聲色道,“你這幾天請假去了京城,不知道也正常。”
郭興安說着話鋒一轉,“小喬,我聽說這次省裏邊的幹部調整名單上有你,你才剛調到達關沒幾個月,而且還幹得好好的,這也不知道是誰瞎提議的,當然了,這一批的幹部調整名單還沒上會讨論,也不一定就能通過,我也是剛知道有這麽一個事,順口和你說一說。”
喬梁聞言,眼睛眯了起來,注視着郭興安,之前郭興安可是一直在鼓搗着把他調離現在的崗位,現在郭興安突然來這麽一出,是故意在他面前演戲呢,還是說這一次真的跟郭興安沒有關系,而郭興安又怕他誤會,所以提前跟他把話挑明?
郭興安同喬梁對視了一眼,似乎也知道喬梁對他的懷疑,繼續道,“小喬,之前咱們彼此之間有些誤解,但人與人相處,有誤會也是正常的嘛,特别是咱們幹工作難免會有工作上的分歧,但說開了也就好了,你說是不是?用哲學上的話來說,事物無時不刻是處在變化之中的,這人和人之間的關系相處也是一樣的。”
喬梁這時突然有些明白了,郭興安知道了他是廖谷鋒的準女婿,眼下又有意跟他示好和緩和關系,如此看來,這次的事情或許不是郭興安搞的?不過也不排除郭興安是故意演戲給他看。
這一刻,喬梁在心裏猜測着各種可能,對郭興安又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和評價,見風使舵、虛僞至極,對郭興安越是了解,喬梁發覺自己越是有些瞧不起郭興安,這種人連真小人都算不上。
喬梁在郭興安辦公室呆了二十多分鍾,看着郭興安熱情的姿态,喬梁心裏并沒有因此而高興半分,郭興安這不過是基于現實功利的考量下而做出的态度轉變,今天對方能跟他示好,明天就能再次翻臉不認人。
從郭興安辦公室離開,喬梁見郭興安一直将他送到走廊上,不由道,“郭書記,您留步。”
郭興安笑着點了點頭,“好。”
郭興安一邊說一邊又伸手拍了拍喬梁的肩膀,親切的道,“小喬,以後要常來市裏,你也是市班子的領導,平時也要多關心一下市裏的工作,當然了,除了工作上的事,咱們也能多多交流和溝通點别的。”
喬梁點點頭,郭興安這種惺惺作态的話,聽聽也就是了。
郭興安同喬梁寒暄着,一直将喬梁送到電梯口,這一幕自然也落到不少人眼裏。
看着喬梁離去後,郭興安臉上的笑容才慢慢消失,眼神裏多了幾分冷冽。
主動和喬梁示好,這是郭興安不得已而爲之的選擇,同樣也是他對上層權力的敬畏,廖谷鋒位高權重,對于還想往上晉升的郭興安來說,他委實不想因爲喬梁這事去間接得罪廖谷鋒,否則在他将來晉升的關鍵時刻,廖谷鋒有可能一句話就将他摁下來。
至于趙青正非要在這時候繼續動喬梁,郭興安雖然不贊同,但那是趙青正的事,反正這次是趙青正直接從省裏邊搞的小動作,不關他的事,這也是爲什麽他要跟喬梁先解釋清楚的緣故。
“覆水難收,破鏡難圓啊。”郭興安輕聲自語着,他雖然主動和喬梁示好,但郭興安很清楚這已經不能從根本上扭轉兩人的關系。
目光微微一動,郭興安想到了副書記宋良,宋良這家夥是廖谷鋒以前的秘書,對方肯定知道喬梁和廖谷鋒的關系,他卻是口風如此之緊,竟然從沒聽他透露過一絲半點,靠,宋良這家夥必須再敲打敲打,表面上對他恭恭敬敬,心裏邊小心思卻是不少。
郭興安因爲喬梁這事産生了諸多聯想,同時也通過趙青正在這個節骨眼上依舊堅持要動喬梁的意圖以及背後的動機有了更進一步的明悟。
尋思片刻,郭興安轉身走回辦公室,将門反手關上,從抽屜裏拿出另一部手機給譽江河打了過去……
喬梁從市大院離開,沒有多耽擱,直接返回縣裏。
此刻,在市郊一處莊園,一輛挂着省直單位牌照的黑色小轎車駛進了莊園裏,車上,下來的正是省紀律部門的一把手林劍。
林劍下車,立刻就有人迎了上來,林劍沖對方微微颔首緻意,随即在對方的帶領下,來到房子内臨時改造的一間簡單會議室。
這裏,是省紀律部門派到關州市對郭興安進行秘密調查的辦案小組的臨時駐地。
案子的負責人叫陳鵬,是林劍親自挑選的,剛剛在門外迎接林劍的正是陳鵬。
因爲對郭興安進行立案審查并沒有得到省裏主要領導的認可,眼下的調查可以說是見不得光,這一方面給調查增加了難度,一方面也讓辦案人員心裏沒底。
因爲怕走漏消息,這個辦案小組的組成人員從選人到最終組建完成都是林劍親自拍闆的,爲此花費了不少精力,如今辦案小組剛進駐關州市沒幾天,林劍在聽陳鵬說了一些辦案人員的顧慮後,當即決定親自到關州一趟。
臨時改造的會議室裏,辦案人員都在,林劍進門後,沖衆人揮手,“大家都坐。”
林劍沒有任何架子,随手拉開靠近門口的一張椅子坐下來,開門見山道,“我聽陳主任說了一些大家的疑惑和擔心,在此我可以給大家吃一顆定心丸,不用有任何顧慮和擔心,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着,真有啥事,也是省裏面的主要領導拿我問罪,這闆子也打不到大家身上,更何況不過是調查區區一個郭興安,天能塌得下來嗎?大家盡管把心放到肚子裏,我林劍雖然初來乍到,但腰闆也不至于很軟,這件事我還是能扛得起來的。”
林劍口中的陳主任就是陳鵬,案子的負責人,他是省紀律部門某室的副主任。
在林劍說完後,陳鵬當即出聲配合道,“林書記這次是專程來看望大家的,大家可得打起精神來,讓林書記看到我們良好的精神狀态,優良的辦案作風。”
林劍呵呵一笑,繼續道,“我對大家都是很有信心的,這次能抽調到調查組來的,都是精兵強将,怎麽可能差得了?不過我在這裏也給大家先打一個預防針,案子往下查可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阻力,但任何時候都請大家不要灰心,套用一句老話,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要始終保持信心。
剛剛陳主任說的沒錯,我這趟過來就是專門給大家鼓勁的,後面的困難肯定會有,畢竟調查不可能一帆風順,尤其是你們還是在别人的地盤上調查人家,哪能那麽容易?但一點點困難對咱們來說不足挂齒,我相信咱們省紀律部門的辦案人員都是久經風浪的。”
在場的人互相看了看,林劍特地從黃原來給大家加油鼓勁,衆人自然也都要鼓足精神。
這時,案子的負責人陳鵬猶豫了一下,道,“林書記,我在想,咱們能不能跟關州市紀律部門的同志聯系,讓他們提供一些協助,這樣一來,我們的調查也會容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