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梁說完,在其他人還沒出聲的情況下,縣副書記汪龍平第一個出聲附和,“我同意喬書記的提議,鍾利陽同志是個十分優秀的幹部,能力出衆,雖然犯了點錯,但我們不能因此就徹底否定他,讓他到其他崗位上繼續發光發熱是對的,我完全同意喬書記的意見。”
聽到汪龍平第一個附和自己,喬梁轉頭看了汪龍平一眼,臉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汪龍平這是迫不及待想把鍾利陽調離縣局,隻要鍾利陽調走,甭管鍾利陽調到哪個部門,汪龍平怕是都會第一個同意。
縣長常成良目光在喬梁和汪龍平臉上來回掃了掃,接着道,“我也沒啥意見。”
汪龍平和常成良先後表态,其他人更不可能有什麽意見,否則就是自個找不自在,縣裏一二三把手都同意了,沒人會傻得出來唱反調。
讨論完鍾利陽的事項後,班子會議又讨論了幾個其他議題,在六點前就結束了會議。
會後,縣長常成良辦公室。
副縣長兼縣局局長路長鳴來到了常成良這,走進辦公室,路長鳴順手把門關上,開口就道,“縣長,喬書記這次竟然這麽快服軟,還真是出人意料啊。”
常成良笑道,“這次是市裏的郭書記親自給喬梁施壓,你覺得他能扛得住郭書記的壓力嗎?”
路長鳴咂咂嘴,“都說喬書記是郭書記從江州市調過來的,看來郭書記對喬書記也不是無條件支持嘛。”
常成良微微一笑,說了句一語雙關的話,“有時候看事情不能光看表面,大家都覺得喬梁是郭書記的人,我看未必。”
路長鳴若有所思,因爲他之前所處的層次較低,所以有些事情段珏會告訴常成良,但卻未必會告訴他,眼下聽到常成良如此說,路長鳴心裏不由産生了某種推測,難道……
這時常成良問道,“長鳴,你今天從黃原回來,喬梁沒再找過你?”
路長鳴搖頭道,“沒有,這事我也有點納悶,我還以爲喬書記還會把我叫過去當面盤問呢,虧我都已經想好了一整套說辭,沒想到喬書記竟然沒找我。”
常成良皺着眉頭,“這個……喬梁到底是啥心思呢?”
路長鳴再次搖頭,“這我就揣摩不透了,昨天傍晚喬書記打電話質問我,當時我就想今天回來後,喬書記估計會把我叫過去,但并沒有,難道說喬書記沒有懷疑我?”
常成良不以爲然道,“你以爲喬梁會那麽好糊弄?他要是沒有懷疑你,昨天就不會打電話過去質問你。”
路長鳴笑了笑,“就算喬書記懷疑,沒證據的事他也不能怎麽樣嘛,再說了,我啥也沒做,隻是讓鍾利陽代替我去開了個會。”
路長鳴說着頓了頓,皺眉道,“現在讓我比較頭疼的反而是陳城這個案子,雖然成功把鍾利陽搞走了,但陳城這個案子終歸是個燙手山芋,即便鍾利陽不在了,喬書記肯定也會盯着這個案子,我也不敢随便結案,但要真查下去的話,明顯也不現實,這是個兩難的問題。”
常成良盯着路長鳴,“長鳴,你跟我透個底,你跟那陳城牽扯深嗎?”
路長鳴幹笑了一下,“就是一些正常的人情往來,談不上有多深的牽扯。”
常成良目光凜然,盯着路長鳴看了一會,淡淡道,“這事輪不到你着急,宋金地和汪龍平他們隻會比你更急,你不要自己搞什麽小動作,更不要多摻和,坐着看戲就行。”
路長鳴點頭道,“常縣長,您放心,我明白該怎麽做,對了,現在鍾利陽調走,副局長的位置空了出來,咱們是不是争取一下,看能不能安排自己人?”
常成良搖頭道,“這事沒那麽容易,喬梁同樣會盯着,咱們想安排自己人,喬梁同樣也會想繼續安排他的人,兩邊互相較勁的話,隻會導緻一個結果,那就是這個副局長的位置難産,繼續空缺着。”
路長鳴道,“那就讓它空着,總比又安排了喬書記的人好……”
兩人交談着,窗外的天色逐漸暗了下來,此時在縣城的一家飯店,汪龍平開完會後在辦公室呆了十來分鍾,接了個電話後來到了這裏。 飯店三樓的一個沿街包廂裏,汪龍平推門而入,看到了站在窗前的常務副市長宋金地。
汪龍平快步上前,“宋市長,您怎麽過來了?”
宋金地默默看着樓下街道來來往往的行人和車子,“龍平,我還是有點不放心。”
聽到宋金地的話,汪龍平神色一愣,“宋市長,現在鍾利陽已經被搞走了,我們可以說是扳回了一局,如今形勢大好,您還擔心啥?”
宋金地轉過身看着汪龍平,然後緩緩道,“龍平,隻要陳城一日還在裏面,這事就沒這麽容易翻篇,現在鍾利陽被搞走了是沒錯,但你覺得喬梁會不再追查陳城這個案子嗎?”
汪龍平一下被問住,“這……這個……”
宋金地接着深深歎息了一聲,“這事還沒完,而且這次鍾利陽的事太順利了,我心裏總感覺怪怪的。”
汪龍平疑惑地看了宋金地一眼,宋金地似乎在懷疑什麽。
汪龍平心裏産生了疑問,不由問道,“宋市長,鍾利陽這事,是咱們一手謀劃的,難道有哪裏不對嗎?”
宋金地緩緩道,“龍平,你仔細想想,這事最終還是郭書記幹預了,否則喬梁不會這麽容易服軟,但你不覺得郭書記給喬梁施壓透着蹊跷嗎?”
汪龍平聞言道,“宋市長,我覺得您想多了,市局的蕭局長去找郭書記告狀,這事從明面上看又是市局這邊占着理,郭書記總不能一味偏袒喬梁不是?畢竟大家都知道喬梁是郭書記的人,郭書記要是不在這種敏感事情上擺出一副公正客觀的姿态,隻會讓人诟病,所以我認爲郭書記的做法是合情合理的,他總要在乎下自己的形象。”
宋金地道,“就算你說的沒錯,那蕭遠程呢,你覺得他憑什麽爲了咱們的事跟喬梁硬杠到底,并且還去找郭書記告狀?”
汪龍平看了看宋金地,“宋市長,這不是因爲您暗中跟蕭局長打了招呼嗎?”
宋金地微微搖頭,“我是跟蕭遠程打了招呼沒錯,但我和他的關系還沒到他能爲了我跟喬梁撕破臉的地步,而且還告狀告到了郭書記那。”
汪龍平跟着皺起眉頭,“宋市長,或許……或許是因爲事态的發展導緻蕭局長騎虎難下,不管是爲了自己的面子,還是爲了維護市局的權威,他都隻能選擇跟喬梁硬碰硬。”
汪龍平主動找着合理的解釋,宋金地卻是沒那麽樂觀,搖頭道,“就怕這裏邊還有其他隐情……我在想,咱們會不會被人當槍使了?”
汪龍平愣住,奇怪地看了宋金地一眼,“宋市長,您怎麽會有這種想法?搞掉鍾利陽是咱們主動謀劃的,怎麽會被人當槍使?”
宋金地揉了揉眉心,“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汪龍平道,“宋市長,應該是您最近比較累,想的比較多,您得多注意休息。”
汪龍平覺得宋金地疑神疑鬼,而宋金地此時則是莫名充滿了煩躁,他知道自己是瞎猜疑,但心裏卻又覺得哪裏不對勁,隻是這種感覺無從說起,讓宋金地心裏憋得慌。
使勁甩了甩頭,宋金地道,“算了,不說這個了,龍平,我思來想去,覺得還是得想辦法把陳城弄出來,這事你看看怎麽操作。”
聽了宋金地這話,汪龍平吓了一跳,“宋市長,這麽搞,會不會風險太大了?”
宋金地眼裏閃過一絲堅決,“不這麽搞的話,陳城的案子就會像一顆定時炸彈,随時威脅我們。”
汪龍平無奈道,“可是,就算能把陳城弄出來,他能躲哪裏去?總不能一輩子躲躲藏藏見不得人,何況也不一定能逃得掉。”
宋金地道,“把他送到境外去,那樣就萬無一失了,陳城這家夥早就在國外置辦了房産。”
汪龍平猶豫起來,道,“這……這個……”
汪龍平當然知道陳城真要是能離境的話,那無疑是最好的結果,但關鍵是陳城能不能安全離境的問題,而宋金地明顯是要他來操辦這事,這讓汪龍平心裏打起了退堂鼓。
看到汪龍平的反應,宋金地凝視着汪龍平,半天緩緩道,“龍平,關于此事,你不願意?”
汪龍平躲避着宋金地的眼神,一時不知道怎麽回答宋金地,宋金地和陳城的牽扯比較深,眼下卻要讓他冒這麽大的風險,汪龍平内心是抗拒的,隻是他又不敢明着拒絕宋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