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冰雨按照徐洪剛的要求去安排接下來的行程,同時也通知到了松北那邊。
下午,徐洪剛在短暫的午休後,就動身前往松北,松北縣一把手耿直和縣長葉心儀帶領縣班子的領導在縣大院裏迎接徐洪剛的到來。
不管現在市裏邊有什麽風言風語,又或者有啥對徐洪剛不利的小道消息傳出來,隻要徐洪剛一日還在市長的位置上,這相應的接待規格就不能變。
不過對于徐洪剛此次要來松北考察,縣裏邊到現在都還一頭霧水,哪怕是負責安排行程的市府辦,同樣也是摸不着頭腦,因爲徐洪剛除了說要來松北考察,對于考察的内容,具體的調研安排,徐洪剛隻字未提,還将市府辦那邊的安排給打了回去。
縣大院,耿直和葉心儀低聲交流着,兩人都對徐洪剛這個時候突然來松北感到有些奇怪,尤其是市府辦的通知也不清不楚。
約莫等待了小十分鍾,辦公室主任突然走了過來,向耿直和葉心儀彙報道,“耿書記,葉縣長,剛剛市府辦打電話過來了,說徐市長不來縣大院了,直接去松北賓館。”
“去松北賓館?”耿直皺了下眉頭,同葉心儀對視了一眼,當即道,“那安排一下車子,咱們也去松北賓館。”
縣裏的一行人馬上又動身前往松北賓館,作爲縣裏的招待賓館,松北賓館距離縣大院的直線距離不到兩公裏,幾分鍾的路程後,縣裏的人到達賓館,徐洪剛的車子也剛好到達。
徐洪剛此次過來松北,可謂是輕車簡從,除了他自己的座駕外,後面隻跟着一輛随行工作人員的車子,除此之外,市裏邊沒有陪同考察的領導和相關部門的負責人。
邵冰雨作爲市府辦的主任,也跟着徐洪剛一起過來,下車後,邵冰雨看到葉心儀朝她投來一個探詢的眼神,邵冰雨知道葉心儀想問什麽,沖葉心儀微微搖了搖頭。
兩人短暫交流了一下眼神,葉心儀很快和耿直一起上前迎接徐洪剛。
徐洪剛目光在葉心儀身上停留了一下,然後看向耿直,笑呵呵道,“耿直同志,我不是讓邵主任通知你們了嘛,不要搞得興師動衆的,你們該忙工作就去忙工作,不用爲了迎接我都跑過來。”
聽到徐洪剛這麽說,耿直嘴角抽搐了一下,心說市府辦壓根沒有這樣通知他們,況且市府辦真要是這麽通知的話,他們又怎麽敢真的把徐洪剛的到來不當一回事。
這時候,一旁站立着的邵冰雨更是感覺分外冤枉,徐洪剛何曾跟她那樣說過?
心裏腹诽了一下,邵冰雨也不敢多說啥,反正領導說啥都沒錯。
徐洪剛掃了縣裏邊的幹部一眼,又對耿直道,“耿直同志,你讓大家都忙自己的工作去,不用在這邊呆着。”
“好。”耿直點了點頭。
把其他人打發走,縣賓館這邊也就僅剩下耿直、葉心儀等幾個主要領導,而耿直的目光也不時往邵冰雨這個市府辦主任身上瞟,倒不是他對邵冰雨感興趣,而是耿直對接下來到底是啥安排渾然未知,這讓耿直感到無所适從,隻能看看邵冰雨有沒有什麽暗示。
徐洪剛這時道,“先進賓館吧,對了,給我安排的房間在哪?”
負責安排的相關工作人員連忙在前頭帶路,松北縣賓館有十來層高,已經有二十多年的曆史,後來經過重新裝修,看着也不失檔次,給徐洪剛安排的房間是位于8樓的一個套間,專門用來接待上面下來考察的領導用的,軟硬件設施都是一流,而通常下來考察的領導也都會默認縣裏的安排,畢竟領導下來考察也就是住個一兩天,很少有人會在住的上面吹毛求疵。
徐洪剛進房間看了一圈後,突然道,“這個樓層太低了,我住着不習慣,有沒有頂樓的房間?”
“這?”工作人員一時愣住,頂樓倒是也有房間,但并沒有這麽好的套間。
耿直對縣賓館的情況是清楚的,不由道,“徐市長,頂樓的房間條件可能沒這裏好。”
徐洪剛擺手道,“沒事,隻要是在頂樓就行,給我安排一個房間。”
耿直聞言,立刻對底下賓館的工作人員道,“馬上把頂樓最好的房間給徐市長安排一個出來。”
工作人員點頭離去,徐洪剛看了耿直和葉心儀一眼,道,“你們也都去忙吧,我這坐車有點累了,先在這個房間休息一下。”
耿直和葉心儀兩人面面相觑,完全被徐洪剛的舉動搞得一頭霧水,就市裏到松北這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徐洪剛還坐車坐累了?關鍵是他們從徐洪剛的舉動裏也沒感覺到對方像是下來考察的。
耿直和葉心儀從徐洪剛房間裏離開,身邊沒有市裏的人時,耿直不由納悶地對葉心儀道,“徐市長這次下來考察很是奇怪呀,到現在也沒說要考察啥。”
葉心儀跟着點頭,無奈道,“可能領導的想法就是讓人難以琢磨。”
耿直咂咂嘴,“算了,徐市長這邊既然沒啥安排,那我就先去市裏了。”
葉心儀點頭道,“耿書記,您去吧,縣裏邊有我呢。”
耿直點了點頭,“心儀同志,那就辛苦你了。”
市裏的吳惠文書記要找耿直談話,同樣也是下午剛剛通知過來的,剛才在縣大院等待徐洪剛過來的時候,耿直有跟葉心儀提了一嘴,因此,葉心儀對此是知情的。
耿直先行離去,葉心儀則是繼續留在縣賓館,她在等邵冰雨。
在賓館一樓的會客室等了兩三分鍾,邵冰雨走了進來,葉心儀高興地起身,“冰雨,你來啦。”
邵冰雨臉上也露出了笑容,面對葉心儀時,邵冰雨不再冷冰冰示人,兩人親密地挽着手臂,宛如姐妹一般。
“冰雨,徐市長這次下來考察到底是什麽情況,怎麽到現在也沒明确具體的考察安排?”葉心儀拉着邵冰雨坐下,開口就問道。
“心儀,我之前不是已經給你回過信息了,連我到現在都摸不着頭腦。”邵冰雨苦笑。
葉心儀皺着眉頭,輕聲自語道,“徐市長到底是想幹啥呢?”
扪心自問,葉心儀很不想面對徐洪剛,要不是還有其他人一起,葉心儀甚至都不想來迎接徐洪剛,而剛剛徐洪剛雖然沒怎麽盯着她看,但對方有意無意掠過她的眼神卻是讓葉心儀極爲不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女人的直覺,葉心儀總感覺徐洪剛看她的眼神帶着莫名的意味,那種感覺讓她極度不舒服。
葉心儀很清楚徐洪剛對她有一種病态的情感,還一直派人暗中跟蹤監視她,但今天徐洪剛看她的那種眼神又隐隐和以往有些不同,讓葉心儀感到毛骨悚然。
發愣了片刻,葉心儀再次問道,“冰雨,那徐市長下午就沒有任何安排了?”
邵冰雨點點頭,“至少目前看來是這樣的,反正徐市長啥也沒說,問他要不要跟你們縣裏的幹部開個座談會,他也說不用。”
葉心儀聽了,追問道,“那明天呢?”
邵冰雨繼續搖頭道,“明天暫時也沒啥安排。”
葉心儀聽了,眉頭再次皺得老高,徐洪剛來松北到底是幹什麽的啊?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了兩三天,徐洪剛這幾天都呆在松北,連市裏召開班子會議學習貫徹鄭國鴻書記在省班子會議上的講話精神,徐洪剛都缺席了,呆在松北沒有回來。
徐洪剛的舉動,逐漸讓大家感覺到了反常,尤其是徐洪剛在松北的所謂調研考察也壓根不像是考察,除了跟縣裏的幹部開了個座談會,徐洪剛哪也沒去,就呆在松北賓館裏,以至于連縣裏的幹部都在暗地裏議論起來。
衆說紛纭之餘,卻沒人能猜得到徐洪剛到底想幹什麽。
市裏,喬梁來到了吳惠文辦公室,剛去了一趟市醫院回來的他,同吳惠文反饋着有關謝偉東的情況。
謝偉東的妻女已經從國外回來,并且跟謝偉東見過面,讓人欣喜的是,謝偉東見到自己的老婆女兒,反應跟之前完全不一樣,按調查組組長張勝毅的說法,跟謝偉東接觸這幾天,這是他頭一次看到謝偉東露出感性脆弱的一面,之前面對調查組談話一直表現得十分抗拒并且表現出亡命之徒本性的謝偉東,罕見地落了淚,哪怕是面對自己的父母,謝偉東也是破口大罵,将父母趕出了病房,但面對自己的老婆女兒時,謝偉東看到老婆女兒出現的那一刹那,直接就呆住了,眼眶一下紅了起來……
人都有脆弱的一面,再冷血的人,心裏也會有其柔軟的地方,謝偉東的女兒就是他的軟肋,老婆女兒的突然出現,讓謝偉東徹底破防了。
謝偉東的反應,無疑讓調查組的人很是欣喜,這說明他們找到了謝偉東的真正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