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這頭,徐洪剛正跟上任不久的辦公室主任邵冰雨交代着什麽,看到楊學正打來電話,徐洪剛神色一動,立刻讓邵冰雨先去忙。
接起楊學正的電話,徐洪剛滿臉笑容地喊了一聲楊書記。
“徐市長,沒打擾你工作吧?”楊學正笑呵呵地問道。
“不會,楊書記太見外了。”徐洪剛笑道。
“徐市長時間寶貴,我就開門見山了。”楊學正微微一笑,道,“徐市長,不知道那個提供喬梁收受賄賂線索的人,能否配合我們紀律部門調查,直接站出來指證喬梁呢?”
“這……”徐洪剛愣住,喬梁這事,徐洪剛比誰都清楚是啥情況,完全是栽贓嫁禍,現在要讓王小财站出來作僞證,怕是不太可能,而且這本身就是子虛烏有的事,想把這事坐實,那恐怕很難,畢竟喬梁也不是毫無根底的人,他也是有人罩着的。
沉默了一下,徐洪剛道,“楊書記,這事怕是不太現實。”
楊學正皺着眉頭,“确定不行嗎?”
徐洪剛敷衍道,“很難,我覺得那提供線索的人是不願意直接站出來的。”
楊學正不放棄道,“徐市長,凡事總得嘗試一下,我覺得不妨做下對方的工作,徐市長覺得如何?”
徐洪剛遲疑了一下,随即笑道,“也行,那就試試。”
兩人簡短地聊了幾句,徐洪剛挂掉電話後,臉上帶着沉思的表情,這個楊學正,不知道跟喬梁是啥過節,看來對喬梁十分不滿,他就不信楊學正一點都看不出喬梁這事有點蹊跷,要是外人不知情也就算了,但楊學正從頭到尾跟他們接觸,肯定能察覺到喬梁這事有很刻意的痕迹,雖說雙方心照不宣地沒有多說啥,但楊學正卻是鐵了心要坐實喬梁違紀的事實,這就有點意思了。
沉思片刻,徐洪剛給蔣盛郴打了過去,電話接通,徐洪剛徑直道,“盛郴,你讓那付林尊做做王小财的工作,讓他站出來指證喬梁,你覺得有可能嗎?”
蔣盛郴聽了,直接就搖頭道,“徐市長,這不可能吧,王小财不可能冒這麽大險的,我聽付林尊說,之前讓王小财将那手表和金條放到喬梁辦公室裏,王小财就十分抵觸了,現在要他直接站出來,估計對方是不願意幹的。”
徐洪剛咂咂嘴,“試試再說吧,不行就算了。”
蔣盛郴點點頭,“那我呆會給付林尊打個電話。”
徐洪剛點頭道,“這事你多上點心,那就先這樣。”
徐洪剛說完就挂了電話,尋思了一下,收起手機,前往吳惠文的辦公室。
在喬梁這件事上,徐洪剛和楊學正的訴求是不太一樣的,徐洪剛現在的目的隻是想先把喬梁從紀律部門副書記的位置上搞下來,想要一棍子将喬梁打倒,徐洪剛是覺得不太現實的,假的不能變成真的,所謂喬梁受賄的線索壓根就是假的,根本不可能真把喬梁送進去,但徐洪剛就是想找一個由頭,利用喬梁被調查這個借口,将喬梁從紀律部門調走。
而剛剛聽楊學正所說,上面隻給了一星期的調查時間,據說還是鄭國鴻下的指示,那徐洪剛就更要打好這個時間差了。
徐洪剛此刻前往吳惠文辦公室,就是要給吳惠文施壓。
來到吳惠文辦公室外間門口,徐洪剛象征地敲了敲門,接着笑呵呵走了進來,“小萬,忙呢。”
萬虹看到徐洪剛,心頭一顫,幾乎是條件反射地站了起來,“徐市長。”
徐洪剛轉頭朝裏間的辦公室看了一眼,見裏間吳惠文的辦公室門關着,徐洪剛看着萬虹,壓低聲音笑道,“看到我這麽緊張幹嘛?”
萬虹輕咬着嘴唇沒說話,徐洪剛看到萬虹這副神态,心頭一下又躁動起來,立刻就忍不住道,“晚上去會所找我。”
萬虹聽到這話,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起來,但她知道自己無法抗拒,仿佛認命般地低下頭,輕輕嗯了一聲。
徐洪剛的目光在萬虹臉上停留了一下,很快就收回心神,這裏可不能亂來,萬一吳惠文突然推門走出來,那可就不好玩了。
清了清嗓子,徐洪剛故意擡高了聲調,“小萬,吳書記在嗎?我找她有事。”
“吳書記在忙,我進去通報一下。”萬虹心神不甯地站起來。
萬虹推開裏間的辦公室門,很快就走出來,“徐市長,吳書記請您進去。”
徐洪剛淡淡點了點頭,又瞅了萬虹一眼,壓下心頭的躁動,今天晚上可以在會所再好好嘗一下對方的味道,這會還是先辦正事要緊。
徐洪剛走進吳惠文辦公室,吳惠文适時地站了起來,沖徐洪剛點頭緻意,“洪剛同志來了,請坐。”
徐洪剛點頭坐下,直奔主題道,“吳書記,我是爲了喬梁的事過來的。”
吳惠文看了看徐洪剛,“喬梁的事怎麽了?”
徐洪剛道,“喬梁涉嫌嚴重違紀被省紀律部門帶走了,我認爲咱們市裏要及時跟進處理,盡量降低此事的影響。”
吳惠文皺了皺眉頭,“洪剛同志,你的意思是……”
徐洪剛道,“吳書記,喬梁作爲市紀律部門的主要領導幹部,知法犯法,這是極爲惡劣的行爲,更是給咱們市裏的紀律工作抹黑,尤其是當前吳書記正在推進作風整頓工作,喬梁還是主要執行者,這簡直是讓這項工作的權威性大打折扣。
老話說得好,打鐵還需自身硬,就喬梁這樣,他還怎麽幹這個紀律部門的副書記?所以我的建議是立刻對喬梁進行撤職處理,也向全市幹部表明咱們市***對于任何違法違紀的行爲都是零容忍的,不論涉及到誰,都絕不手軟。”
聽了徐洪剛的話,吳惠文臉色一下有些難看,徐洪剛要将喬梁給撤職,吳惠文是不同意的,在喬梁這件事上,她是要堅決維護喬梁的,更何況現在事情還沒查清楚,徐洪剛就急着提議要對喬梁進行撤職,這打壓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洪剛同志,關于你的建議,我并不認同。”吳惠文反對道。
“我知道吳書記對喬梁十分欣賞和器重,但喬梁嚴重違紀,咱們更加必須嚴肅處理,否則隻會讓下面的幹部質疑咱們做事的公正性。”徐洪剛再次道。
“洪剛同志,喬梁的事目前還沒定論,關于喬梁是否違紀,這事也還需要深入調查,不知道洪剛同志爲何現在就急着認定喬梁違紀呢?”吳惠文目光灼灼地盯着徐洪剛。
“吳書記,省紀律部門的人在喬梁辦公室裏搜出了價值不菲的财物,這事總做不得假吧?而且喬梁要是沒問題的話,爲何會被省紀律部門的人帶走?”徐洪剛反問道。
“喬梁雖然被省紀律部門的人帶走,但這個事到底是什麽情況,省紀律部門還沒定性,我們爲何要急着給喬梁扣上嚴重違紀的帽子?也許這裏頭有什麽誤會呢。”吳惠文不以爲然地說道。
“吳書記,我知道你維護喬梁心切,但我們總不能質疑省紀律部門吧?”徐洪剛笑道。
徐洪剛這麽說,吳惠文神色微沉,徐洪剛明顯是在對她進行含沙射影。
“洪剛同志,如果喬梁真的嚴重違紀,我不僅不會維護他,還會對他從嚴處分,但在調查結果出來之前,我也不希望冤枉我們自己的幹部。”吳惠文肅然道。
“怎麽能說是冤枉呢,鐵一般的事實就擺在眼前,省紀律部門從喬梁辦公室裏搜出的名表和金條還能是假的?”徐洪剛繼續道。
“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實的,我相信洪剛同志應該清楚這一點。”吳惠文反駁道。
“吳書記,這眼睛所見的難道還能是假的?”徐洪剛笑問。
吳惠文直視着徐洪剛,對方一而再再而三地和她針鋒相對,吳惠文心裏的不滿已經快要達到極緻。
徐洪剛一直在觀察着吳惠文的臉色,看出吳惠文臉上已經有明顯的怒氣,徐洪剛心知火候差不多了,自己不能過分刺激吳惠文,否則呆會可能适得其反。
事實上,徐洪剛壓根也不指望能真的将喬梁給撸到底,他現在提出将喬梁撤職,無非隻是一個策略,眼下做足了鋪墊,徐洪剛道,“吳書記,那依您的看法,是不對喬梁做出處理?”
“我并沒那樣說,我的意思是等事情調查清楚了再做定論。”吳惠文道。
徐洪剛聞言,故作沉吟,好一會,才裝着退讓一步道,“吳書記,既然您這麽說,那我也尊重您的意見,但我們也不得不考慮喬梁這事給我們當前紀律工作造成的不良影響,因此,我認爲就算不将喬梁撤職,眼下喬梁也不适合在紀律部門繼續幹下去,否則江州市的紀律工作可就成了一個笑話了。”
徐洪剛說到這頓了頓,看了下吳惠文的反應,又道,“現在可以先不考慮撤職的事,但将喬梁調離紀律部門卻是刻不容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