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飛定了定心神,對唐曉菲道,“菲菲,你别急,我現在就趕去松北,你也馬上去現場,一定要做出盡職盡責的姿态。”
“我正要到現場去。”唐曉菲擦了擦眼淚,使勁點頭。
“行了,别哭鼻子了,你現在可是縣領導,别讓人覺得你像小孩子一樣。”駱飛呵呵笑了一下,“放心吧,有舅舅在,天塌下來有舅舅頂着,不會有事的。”
聽到駱飛的話,唐曉菲心裏一下踏實了不少,“舅舅,那我先去現場了,咱們待會見。”
“嗯,待會見,你記得注意安全。”駱飛又叮囑了一句。
兩人通完電話,駱飛收起手機,快步走出門,一邊招呼着秘書薛源,“小薛,安排車子,馬上去松北。”
薛源服務駱飛也有些時日了,看到駱飛的臉色,便知道出了急事,連忙跟上駱飛的腳步,又拿出手機通知司機将車子開到樓下。
到了樓下,上車後,駱飛沉思片刻,對副駕駛座上的薛源道,“小薛,給江州日報社的陸平打電話,讓他親自帶幾個記者馬上趕到松北。”
陸平此時的職務還是江州日報社的書記兼社長兼總編。
“好。”薛源點了點頭,雖然不知道駱飛爲什麽要讓陸平帶記者去松北,但這時候也不敢多問,領導怎麽吩咐,他都照做就是了。
駱飛坐車趕往松北時,松北水庫大壩坍塌的消息也彙報到了喬梁和苗培龍那裏,兩人俱是吃驚不已,同樣也在坐車趕往松北水庫的路上。
抵達松北水庫所在的風巷村時,車子已經無法前進,前面因爲大水淹路,拉起了警戒線。
鎮裏邊,已經組織人手在救援,但因爲沒有統一指揮協調,現場亂糟糟的。
喬梁和苗培龍等縣裏的領導抵達後,鎮裏的幹部立刻上前彙報最新的情況。
當喬梁聽到有二十幾戶民宅被沖毀,目前已統計的就有十幾人失蹤時,喬梁大吃一驚,情況比他預想的要嚴重。
一旁,哪怕是平時對工作不怎麽上心的苗培龍也是大驚失色,當即道,“立刻成立搶險救援指揮部,集中力量對水庫塌方區域進行封堵,同時,要優先确保村民的安全,盡快将所有村民都轉移到安全地帶,還有,抓緊搜救失蹤村民……”
苗培龍對着現場的工作人員下令,第一時間成立了以他爲組長的搶險救援指揮部,失蹤人數高達十幾人,苗培龍比誰都清楚這起事件的嚴重性。
随着縣裏相關部門組織的救援力量抵達,同時,現場所有人員統一由指揮部進行調度,救援搶險工作便有序開展了起來,不再像之前那般亂糟糟。
苗培龍和喬梁等縣裏的領導很快轉移到了風巷村的村委會駐地,這裏地勢較高,再加上沒有處在大水淹下來的方向,成了村裏幾處比較安全的地方之一,目前也被當成了臨時救援點之一。
喬梁不知道引起水庫大壩坍塌的原因是什麽,不過當他看到唐曉菲後,一下有些惱火,瞪着唐曉菲道,“唐副縣長,我之前不是交代你要親自帶隊檢查縣裏的各大水利設施嗎,你口口聲聲跟我說好,這就是你的檢查結果?”
唐曉菲嗫嚅了一下,本就因爲這次水庫坍塌事故而六神無主的她,這會完全不知道怎麽回答喬梁,更沒有往日的傲慢和蠻橫,低着頭,不敢正視喬梁的眼神。
喬梁難得看到唐曉菲這副姿态,莫名覺得有些諷刺,難得這娘們也知道害怕。
這時,反倒是苗培龍出聲道,“喬縣長,你這是幹什麽,現在當務之急是搶險救援,是興師問罪的時候嗎?我看你這是要擾亂軍心。”
“……”喬梁無語地望着苗培龍,尼瑪,苗培龍維護唐曉菲也就罷了,竟然還不忘踩他一下,偏偏喬梁還無話可說,眼下最重要的事确實是搶險救援,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
撇了撇嘴,喬梁壓下心頭的不滿,他和苗培龍再怎麽有矛盾,也要以大局爲重。
一旁,唐曉菲向苗培龍投去了感激的眼神,神色陡然輕松了不少,不再像剛才那般渾渾噩噩。
這一切都落在喬梁的眼裏,喬梁心裏不由暗罵苗培龍馬屁精,唐曉菲若不是駱飛的外甥女,恐怕苗培龍這會第一個跳出來責問唐曉菲。
時間一分一秒過着,發生了這麽大的事,縣裏顯然也不敢隐瞞,已經第一時間按規定向市裏彙報。
喬梁想到水庫區域去看一看,卻是被工作人員攔了下來,因爲水庫大壩坍塌,存在一定的危險。
一行人在村部等待着消息,沒過多久,縣裏就接到市裏通知,駱飛已經抵達松北,馬上就要到風巷村。
聽到駱飛馬上就要到,苗培龍和喬梁都有些驚訝,縣裏才剛剛按規定向市裏彙報,駱飛怎麽這麽快就到了?
顧不得多想,苗培龍和喬梁等縣裏的領導都趕緊去村口迎接駱飛的車子。
剛到村口沒幾分鍾,駱飛的車子抵達,下車後,駱飛第一時間便關心道,“現在情況如何?有人員傷亡嗎?”
“目前統計有十幾人村民失蹤,我們正組織人全力搜救。”苗培龍趕緊彙報道。
聽到有十幾人失蹤,駱飛臉色一變,朝苗培龍身後的外甥女唐曉菲看了一眼,随即不動聲色地對苗培龍道,“一定要對失蹤的村民全力搜救,有什麽需要市裏協助的,你們盡管提。”
駱飛和苗培龍說着話,一旁的喬梁看到駱飛後面的陸平時,神色微微一怔,陸平這個報社一把手怎麽也和駱飛一起來了?
駱飛在苗培龍等人的簇擁下去村部,喬梁則放慢腳步,和後面的陸平走到一塊,悄聲問道,“陸書記,你怎麽也來了?”
“駱書記讓我帶幾個記者一塊過來的。”陸平低聲回答道。
聽到陸平的回答,喬梁眼裏閃過一絲疑惑,發生這麽大的事,駱飛難道第一時間想着讓記者報道這事嗎?這顯然不可能……
“駱書記還說什麽了沒有?”喬梁又問。
“沒有。”陸平搖了搖頭,無奈道,“喬縣長,我現在也是一頭霧水,不知道駱書記想要幹什麽。”
喬梁聞言,沒再說什麽,他相信陸平不敢騙自己,倒是駱飛的舉動似乎有點古怪,而且駱飛這麽快就趕到了松北,明顯也有些不對勁,按時間來算,縣裏剛将此事上報到市裏也才過去半個多小時,也就是說,駱飛在縣裏邊上報之前,就已經在趕來松北的路上。
心裏想着,喬梁瞄了人群中的唐曉菲一眼,他覺得這事跟唐曉菲有關。
心裏想歸想,喬梁這時候也沒過多去探究這事,随着夜幕降臨,救援和搶險的難度将大大增加,也讓衆人的心提了起來,尤其是水庫大壩的垮塌區域,無論如何都是要想辦法封堵上的。
晚上八點多,市長郭興安也帶着市裏相關部門的人趕到。
郭興安無疑是在接到松北縣上報的消息後才緊急帶人趕來的,比駱飛晚了兩個多小時。
這時候,距離水庫大壩垮塌已經過去三個多小時,失蹤的人依舊在搜救當中,但陸陸續續卻是已經有一些傷亡消息傳來,搜救人員在村莊下遊區域找到了三具屍體,這讓衆人心裏也跟着蒙上一層陰影。
駱飛親自在指揮部坐鎮,同時從市裏調配人手增援,指揮搶險救援工作。
晚上九點多的時候,駱飛将唐曉菲叫到了村部裏的一個小辦公室,單獨和唐曉菲談話。
駱飛的到來,讓唐曉菲的底氣一下足了起來,臉色也變得輕松了起來。
進入辦公室,唐曉菲沖着駱飛撒嬌道,“舅舅,你來了,我心裏就踏實了,不然我都快吓死了。”
唐曉菲從來沒有經曆這樣的事,今天的事的确将她吓得夠嗆,雖說現在搶險救援仍處在緊要關頭,但有駱飛在,唐曉菲就有了主心骨,這件事也仿佛跟她沒有了關系一般。
“菲菲,把門關上。”駱飛抽着煙,眉宇間滿是憂愁。
“舅舅,怎麽了?”唐曉菲把門關上,走到駱飛跟前,這時候她也看出了駱飛臉色不對勁。
“菲菲,這次的事很嚴重,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昨天将水庫塌方的事情瞞下來。”駱飛神色凝重。
“舅舅,可是今天水庫大壩垮塌的區域跟昨天塌方的地方并不是同一處,這事我已經跟水庫管理處的人确認過了。”唐曉菲急忙道。
“那又如何?這件事一經報道出去,别人不會那麽想的。”駱飛搖了搖頭,“别人隻會認爲水庫在昨天就出現了塌方,你作爲分管副縣長卻隐瞞不報,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導緻今天出現如此嚴重的事故。”
唐曉菲聞言,一下支吾着不知道說什麽,這其實也是她擔心的地方,但她認爲有舅舅駱飛在,這些事都不是事。
沉默了一下,唐曉菲道,“舅舅,那你就給媒體下命令,讓媒體不要報道這事。”
駱飛聽得好笑,看了看唐曉菲,這丫頭還真的是想一出是一出,真當他無所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