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縣長,我先送您回去。”傅明海小聲回答着。
看得出傅明海還是很拘謹,喬梁笑了笑,“不必了,你回去吧,下班時間你可以自由安排,我要有事會給你打電話。”
傅明海聞言,猶豫了一下,生怕自個堅持反而會讓喬梁不高興,不由道,“喬縣長,那我走了,您有事就打我電話。”
“嗯。”喬梁點點頭。
看着傅明海離去,喬梁搖搖頭,這個傅明海現在還有些緊張,看到對方,就如同年輕時候的自己,喬梁心裏頗有些感慨,如果傅明海是個可造之材,喬梁也不介意多培養對方,給對方一些機會,就如同當初安哲之于自己,沒有安哲,就沒有他的今天,而今換成他處在領導的崗位上,喬梁也希望自己能培養一個可靠的身邊人。
走回租住的小區,喬梁剛到樓下,就看到一輛搬家公司的車停在他所住的樓棟下,喬梁心想是誰在搬家來着,往樓道裏一走,就看到黃紅眉正指揮着兩名身穿搬家公司制服的男子,正在搬一架鋼琴,一邊下樓梯,一邊還喊着讓對方小心點。
“你在搬家?”喬梁看到黃紅眉時,愣了一下,出口問道。
黃紅眉沒想到這時候遇到喬梁,呆呆看了喬梁一眼,随即輕點着頭。
“住得好好的,怎麽突然要搬家了?”喬梁好奇地看着對方。
“沒什麽,就是想換個地方住了。”黃紅眉不自然地笑笑,沒敢看喬梁,還有意側着臉。
喬梁哦了一聲,因爲樓道的燈光有些暗,喬梁起初還有些沒注意,這會仔細看了兩眼後,喬梁才發現黃紅眉側向他的另外一邊臉上有傷,微微一怔,喬梁問道,“你受傷了?”
“沒……沒事,不小心摔傷了。”黃紅眉搖了搖頭,低聲回應了一句,就要從喬梁身邊走過。
喬梁一看,卻是覺得不對勁,看黃紅眉的樣子,眼角有淤青,嘴邊也有傷口,半邊臉更好像是腫起來一樣,那哪像是摔倒的,分明是被人打的。
“你沒事吧?”喬梁關心地多問了一句。
“沒事。”黃紅眉停住,擡頭看了喬梁一眼,有些結巴道,“喬……喬哥,您……您是縣長?”
“嗯,是的。”喬梁沒有否認,反倒是好奇地看着黃紅眉,“你怎麽知道的?”
“我……我聽說的。”黃紅眉答道。
“聽誰說的?”喬梁越發好奇了,他和黃紅眉認識也才沒幾天,兩人并沒有其他交集,黃紅眉身邊的朋友也不可能知道他才對。
“就是聽人說的,别問了。”黃紅眉有些慌張,急匆匆從樓道走出去。
黃紅眉越不說,越是激起了喬梁的好奇心,而且看黃紅眉臉上的傷以及黃紅眉的反應,分明有點反常,喬梁尋思了一下,跟着又從樓道走出去,追問道,“黃小姐,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喬哥,你就别問了。”黃紅眉低着頭。
“你如果碰上了什麽事,可以跟我說。”喬梁目光凜然。
“沒啥事。”黃紅眉再次搖頭。
“那好端端的怎麽搬家?”喬梁又問。
“就是想換個地方住,沒别的原因。”
“你在說謊,你說話的時候連看都不敢看我。”
“喬哥,你如果是爲我好,求你别問了,好嗎?”
兩人一問一答,喬梁聽到黃紅眉這話時,突然愣住,意識到自己這樣追問對方有些不妥,一來兩人的關系沒到那份上,二來,如果對方有什麽苦衷,自己這樣追問反而讓對方爲難。
“好,我不問了,不過你要是遇到什麽難處,随時可以給我打電話,反正你有我的号碼。”喬梁說道。
黃紅眉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
喬梁在一旁站了一會,見黃紅眉并沒有和他多說的意思,便先行上樓,後頭,黃紅眉看着喬梁的背影,眼神分外複雜,沒想到自己無意間竟然認識了縣長這樣的大人物,隻是一想到自己下午的遭遇,黃紅眉不由哆嗦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臉頰,眼裏露出深深的恐懼,艾瑪,再也不敢和喬梁來往了。
樓上,喬梁站在陽台,看到黃紅眉搬完家後,坐着搬家公司的車匆忙離開,喬梁眉頭微擰,隐約感覺應該是發生了什麽事,但黃紅眉不說,喬梁也猜不出個所以然來。
接了個電話,喬梁便走到客廳沙發上坐下,沒多久,敲門聲響起,喬梁走去開門,門外站着的是姜秀秀。
剛剛給喬梁打電話的正是姜秀秀。
姜秀秀走進屋裏打量着,笑道,“喬哥,你租的這個房子還不錯啊,感覺還很新,之前應該沒怎麽住過。”
“這房子是許主任幫我找的,我第一眼看了就覺得行,再加上離縣大院近,就讓許主任租下來了。”喬梁笑道。
姜秀秀聞言點了點頭,她還是頭一次到喬梁租的房子來,打量了一圈後,姜秀秀走到沙發上坐下。
“秀秀,今晚怎麽有空過來找我了?”喬梁笑問。
“我一直都有空,是喬哥沒找我罷了。”姜秀秀看着喬梁幽幽道。
喬梁聽得苦笑,他沒主動找姜秀秀,是因爲姜秀秀重新回歸了家庭,這對于喬梁來說,心裏有了道德枷鎖。雖然一年前他離開黃原去西北挂職的前夜,和姜秀秀在黃原的酒店裏瘋狂快活了一夜,但那一夜至今讓喬梁想起來心裏還有些疙疙瘩瘩,總覺得自己有些不應該。
人總是矛盾的,一方面要接受某些社會公共規則或者道德的約束,另一方面,卻又很難控住自己的心理特别是生理欲望。
看到喬梁的表情,姜秀秀歎息了一聲,知道兩人不可能再回到從前,這讓姜秀秀心裏充滿了失落,但她也知道,喬梁這樣做,其實對兩個人都好,有時候姜秀秀都覺得自己是個不守婦道的女人。
“對了,許婵調到縣府辦當主任,表現得怎麽樣?”姜秀秀岔開話題,主動問道。
“還好,許婵還是有能力的,而且她之前在縣委辦副主任的位置上鍛煉過,她調過來直接就能上手。”喬梁道。
聽喬梁對許婵的評價還不錯,姜秀秀把嘴裏的話咽了下去,,她在縣裏邊工作挺長時間了,隐約有聽到一些關于許婵的風言風語,所以她現在對許婵的印象不好,覺得許婵很功利,但喬梁明顯又對許婵印象挺好,這讓姜秀秀不好再說什麽。
“喬哥,我聽說淩檢調走了?”姜秀秀轉而問道。
“嗯,調走了。”喬梁歎了口氣,“淩檢一調走,我少了個得力幫手。”
“這說明喬哥目前在松北的一些作爲,已經得罪了一些人,所以他們處心積慮砍掉你身邊的幫手。”姜秀秀分析道。
“你說的沒錯,也是我輕敵了,把事情想得太簡單。”喬梁神色嚴肅,凜然道,“依我看,松北是存在着一股惡勢力的,這股惡勢力一日不鏟除,松北就一日沒有安甯。”
“喬哥指的是姜輝嗎?”姜秀秀問道。
“沒錯,就是他,這個人是松北的一大毒瘤,必須堅決鏟除。”喬梁面露寒光。
姜秀秀眉頭微擰,對于姜輝這個跟她同姓的縣商會會長,姜秀秀是聽過其大名的,但她的工作性質決定了她和姜輝不可能打過多少交道,所以她對姜輝隻是聽過一些傳聞,具體還真了解不多。
“喬哥,如果姜輝真像你說的那樣,那你想要鏟除這個毒瘤,恐怕沒那麽容易。”姜秀秀說出了自己的看法,“現在松北是苗書記當家,隻要苗書記對某些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想單獨做什麽,怕是很難,而且姜輝又是縣商會會長,在縣裏邊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是很多縣領導的座上賓,喬哥想動他,很難的。”
“隻要他犯了法,别說他是商會會長,就算他是天王老子,我也照抓不誤。”喬梁冷哼一聲。
“喬哥,那你自個也要多注意,你一個人單槍匹馬和他們鬥,就怕他們又耍什麽陰謀詭計。”姜秀秀提醒道,之前喬梁被人誣告貪腐一事,她也是知情的。
“放心吧,我心裏有數,我已經從外邊找援兵了,應該很快就有結果。”喬梁微微一笑。
“那就好。”姜秀秀放心了不少。
兩人聊了一個多小時,姜秀秀見喬梁對自己确實沒有那方面的意思,心裏微微發出一聲失望失落的歎息,接着起身告辭離開。
時間悄然之間又過去了幾天,關于縣檢一把手的人選卻是僵持了起來,市檢要從市裏邊調人下來,縣裏卻不同意,堅持要從縣檢内部提拔,而縣裏提名的人選正是縣檢如今的二把手,黎江坤。
喬梁也特地了解了這事,知道縣裏邊在推動這事的是副書記李清岩,而苗培龍對此事則是變相的默認。
這一日,上班後,喬梁在辦公室裏沉思半響,随即主動前往李清岩辦公室。
李清岩沒想到喬梁會過來,聽到工作人員彙報後,李清岩還有些愣神,随即意識到,他和喬梁的第一次正面交鋒怕是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