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接通,劉昌興問道,“小可,在幹什麽?”
“沒幹什麽,就是做一些例行工作,批閱一下當天的文件。”尚可回答道。
“聽你的聲音好像有些無精打采?”劉昌興皺了皺眉頭,“還在爲網上的新聞擔心?”
“舅舅,這市裏的調查組進駐鐵礦,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會不會查出啥,我這心裏沒底啊。”尚可苦笑道。
“放心吧,這事我會處理的,我不是說過了嘛,你安心幹你的工作就好。”劉昌興微微有些不滿,“小可,你這應對事情的心理素質還有待提高。”
尚可聞言沉默起來,他知道舅舅是在責怪他沉不住氣,但他哪裏又能淡定得了,蕭順和跟他們不是一路人,就連舅舅親自出面打招呼都不給面子,還是照樣派了調查組下來,面對如此局面,尚可心裏說不恐慌是假的,現在連以往在他眼裏無所不能的舅舅都已經給不了他安全感,騰達的出事,也說明舅舅并沒有想象的那般無所不能。
見尚可沒有說話,劉昌興歎了口氣,性格天定,尚可從小到大在他的呵護下太順了,要讓尚可在這樣的情況下做到處變不驚,委實是爲難了尚可。
跳過這個話題,劉昌興道:“小可,你廣安叔出車禍死了,現在小瑩一個人傷心欲絕,你可以來省城陪陪她。”
“啊!”尚可頓時震驚,瞪大了眼睛,“廣安叔死了?”
“嗯,今天中午出的車禍,沒能搶救回來,剛剛人走了。”劉昌興點了點頭,道,“小瑩一個女孩子家要操心鴻展集團那麽大一攤子事,現在又遭遇喪父之痛,難保她會支撐不住倒下,你現在應該多在她身邊陪陪她,關心她,畢竟女孩子比較脆弱嘛。”
“好好,我這就動身,馬上乘坐今晚的航班去金城。”
挂掉電話,尚可呆呆地坐着,還沒從劉廣安死亡的消息中回過神來,太震驚,太意外了,尚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劉廣安會在這當口突然死了。
“出車禍……”尚可低聲喃喃着,沒想到劉廣安竟然會死于這樣的意外。
約莫坐了兩三分鍾,尚可回過神來,連忙讓工作人員幫自己訂機票,坐車前往市裏。
一天的時間過得很快,劉廣安死亡的消息在第二天就見諸于報端,與此同時,網上也出現了諸多報道,一時之間輿論四起。
上午十點多,喬梁從财政廳大院裏出來,臉上帶着笑,昨晚和廖谷鋒的一頓飯沒有白吃,廖谷鋒對涼北要建一所特教學校的事很是支持,當場就給工作人員打了電話,讓工作人員安排和财政廳那邊對接這事,喬梁今天上午來到财政廳受到了熱情接待,負責對接的處室在了解了情況後,當即給了喬梁口頭允諾,隻要涼北縣把相關的申報材料遞交上來,廳裏邊就會按最快的流程予以審批。
果真還是朝中有人好辦事啊。喬梁邊感慨邊在附近打了輛車子返回酒店,心情好得不能再好,雖然這次從省裏邊争取到的财政支持不多,隻有八百萬,但這已經極爲難得,如果不是廖谷鋒打了招呼,就憑他喬梁頂着一張嘴就想來省裏要錢,那是想都别想,天天來财政大院跑關系的人那麽多,他區區一個副縣長算什麽?說不定連人家一個處室的負責人都見不到。
嗯,有了這八百萬的省級預算投資,回頭可以再去蕭順和那裏化緣,蕭順和肯定也不好意思一毛不拔吧?到時候市裏邊要是能再撥個三四百萬,那這特教學校的事基本上就妥了。喬梁坐在車上盤算着資金的事,咧嘴無聲笑起來。
到了酒店,喬梁退了房打車直奔機場,準備下午就返回西州,要不是今天上午得來财政大院這邊跑一趟,喬梁原本是打算上午就回去的。
在機場候機的功夫,喬梁拿出手機看了下新聞,當他看到有關劉廣安死亡的報道時,吓了一跳,差點以爲是新聞報道錯了,接連看了好幾篇類似的報道,都是報道劉廣安死亡的新聞,喬梁才确信這新聞是真的。
劉廣安怎麽就死了呢?喬梁無比意外,他是知道鴻展集團和劉昌興之間的密切關系的,特别是前幾天劉廣安才接受電視專訪炮轟廖谷鋒,在這節骨眼上劉廣安突然死了,喬梁的第一反應就是劉廣安的死有沒有什麽内情?跟廖谷鋒有沒有關系?
心裏剛冒出這種想法,喬梁就吓了一大跳,連他這種了解廖谷鋒爲人的都會産生這樣的聯想,那對于普通不知情的老百姓來說,豈不是更會如此猜測?
喬梁眉頭一下皺了起來,又點開幾篇相關的報道看起來,果然,喬梁發現已經有媒體開始在報道裏将此事隐晦地和廖谷鋒關聯起來,當喬梁看到其中一篇報道時,眉頭皺得更緊了,劉廣安竟然是從京城被抓回來後在省城出的車禍!
看到這篇報道,喬梁敏銳地感覺到這會對廖谷鋒産生十分不利的影響,同時,喬梁也意識到了省廳派人去京城抓劉廣安,絕對不是省廳敢擅自做主的,以劉廣安本省知名企業家的身份,這裏要是沒有廖谷鋒的批示,省廳怕是不敢采取這樣的行動。
老廖這是又攤上事了啊。喬梁眉頭緊擰,暗暗替廖谷鋒捏了把汗,抓人還不打緊,但這人死了,事情就變得敏感了。
想了想,喬梁拿出手機給廖谷鋒打了過去。
電話一響,廖谷鋒就接了起來:“小子,什麽事?”
“廖書記,我上午去财政廳辦完事了,這會準備回西州,所以跟您打聲招呼。”喬梁趕緊道。
“嗯,回去好好工作,要對得起自己頭上的烏紗帽,對得起老百姓的信任,這次辦特教學校的事,你做得很好,說明你用心在做事,心裏裝着群衆的疾苦,以後要繼續保持,争取在這段挂職時間裏,好好做點事出來,不要辜負了組織對你的信任。”廖谷鋒語重心長道。
“廖書記,您放心,我會謹記您的教誨,不會辜負組織對我的期望。”喬梁鄭重點頭。
說完這話,喬梁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小子,想說什麽就說,别給我吞吞吐吐的。”廖谷鋒闆着臉道。
“廖書記,我剛剛看到了新聞,劉廣安死了,聽說是被從京城抓回省裏後,路上出車禍死的……”喬梁把話說了出來。
“嗯,沒錯。”廖谷鋒淡淡道。
“廖書記,這事不會對您産生什麽影響吧?”喬梁關心道。
“小子,我的事還用不着你替我操心,你幹好自己的工作就行。”廖谷鋒面無表情道,臉上卻是不自覺露出笑容,這小子還知道第一時間打電話來關心老夫,嗯,不枉老夫對他的厚愛。
廖谷鋒說完話,手機提示有電話進來,道:“小子,先這樣,我這有人打過來了……”
廖谷鋒說完不等喬梁回話就挂了電話,看到來電顯示時,廖谷鋒神色一凜,按下了接聽鍵。
“谷鋒同志,怎麽回事?之前不是讓你妥善解決劉廣安的事嗎?怎麽人突然死了呢?”電話那頭的人帶着詢問的語氣。
“出車禍死了,這是一起無法預測的事件。”廖谷鋒無奈道。
“是否真像網上報道的那樣,是你下令到京城抓人的?”電話那頭的人又問。
“是。”廖谷鋒沒有否認。
聽到廖谷鋒的話,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片刻,随即帶着責備的語氣道:“谷鋒同志,這件事你做得不到位,發生這樣的事,連媒體都報道出來了,你卻還沒有主動向上面彙報說明情況,你做得有所欠缺啊。”
“我覺得問心無愧,并且沒有任何私心,也沒有做錯什麽,所以我覺得沒必要因爲這樣的事驚動上面。”廖谷鋒呵呵一笑,“劉廣安這事,雖說引起的反響很大,但我覺得這是我們西北省内部的事,沒必要刻意将之放大。”
“哎,你這性子啊,還是老樣子。”電話那頭的人搖了搖頭,又道,“不過鬧出這麽大的風波,就怕有人見不得你好,不想讓你安穩呆在西北呐。”
“哦?”廖谷鋒眉頭一擰,“老兄是在你周圍聽到了什麽消息嗎?”
“嗯,有人覺得你在西北辜負了組織的意圖,不僅沒幹好,反而越搞越亂。”電話那邊的人說道。
“呵呵,嘴長在别人身上,别人要如此說我也沒有辦法,不過我相信組織一定會對我的工作作出公平公正的評價。”廖谷鋒淡然笑道。
“谷鋒同志,我建議你還是專程來京城一趟,就此事做個彙報吧。”電話那頭的人說道。
廖谷鋒聞言,沉默了半晌,最終點了點頭:“好,我這兩天就去。”
挂了電話,廖谷鋒目光凝重,他隐隐意識到,一股暗流正悄然湧動着,他即将面對的局面似乎并不輕松。(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