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工到了。
喬梁不由暗暗點頭,這位總工做事确實嚴謹,說5點半到,幾乎卡着點來的。
大家走出大堂站在樓前,準備迎接貴客。
車子停穩後,副駕駛車門打開,一個年輕小夥下了車,接着駕駛員車門也打開,一個50多歲的男子下來,身材中等,分頭,戴一副黑框眼鏡,面色白淨,看起來很儒雅。
兩人下車後,接着就沖他們走過來。
張海濤有點發懵:“怎麽隻有駕駛員和小夥?總工怎麽不下車?”
喬梁悄聲道:“開車的就是總工,小夥是助理,他們沒有帶司機。”
常大河也忙道:“對對,這點我忘了提前和你說了。”
張海濤恍然大悟,忙迎上前和他們握手,連道歡迎,常大河在旁邊做介紹。
大家依次和他們握手,然後服務員送上鮮花。
總工雖然看起來文質彬彬,卻也是個爽朗風趣之人,接過鮮花哈哈一笑:“煩勞各位大員在此久候,鄙人心裏實感不安,怎麽着,晚上我挨個給你們敬兩杯酒?”
聽總工這口氣,看他講話的神态,雖然他口稱大家是大員,還自稱鄙人心裏不安,但顯然,他并沒有真正把眼前這幫人放在眼裏,在他們面前顯得很随意。
大家都笑起來,此時他們不由覺得,到底總工是京城來的,什麽樣的大官沒見過,他們這種級别的,在江州算是個人物,但到了京城,也就隻有提鞋的份。
接着大家上樓去房間,喬梁沒跟上去,在樓下逛遊,一會安哲和駱飛要到了。
邊逛遊,喬梁邊摸出一個無線耳機塞進耳朵,然後手伸進褲兜,輕輕按了一下某個小玩意,耳機裏先是一陣沙沙的聲音,接着沙沙聲消失了,傳來總工爽朗的笑聲,還有張海濤和常大河說話的聲音,聽起來很清晰。
對這效果,喬梁很滿意。
聽了半天,主要是張海濤和常大河在跟總工交談,分管水利的副市.長和趙曉陽說的不多,偶爾插上一句。
想想也正常,張海濤分管過多年水利,常大哥是水利系統的老人兒,都懂行,和總工能聊起來,而分管的這位副市.長剛接手不久,趙曉陽是搞城建的,對水利都不是内行,此時他們少說話很明智,不然不懂裝懂會鬧出笑話。
正聽着,兩輛黑色轎車一前一後進了院子,隻沖貴賓樓開過來。
安哲和駱飛到了。
喬梁忙摘下耳機,站在樓前等候他們。
車子挺穩,安哲和駱飛下車,喬梁迎上去。
“到了?”安哲簡單道。
“對,5點半準時到的。”喬梁道。
“人呢?”駱飛問道。
“正在房間裏,幾位領導正和他聊天。”喬梁道。
“走,上去。”安哲接着往裏走。
喬梁頭前帶路,帶着安哲和駱飛到了總工房間門前,推開門,沖裏面道:“安書.記和駱市.長到了!”
市裏的這幫一聽,都站起來,總工眨眨眼,接着也站起來,随即安哲和駱飛出現在門口。
安哲大步進來,邊走邊沖總工伸出手,總工和安哲握手,安哲表示歡迎,總工表示感謝。
然後總工又和駱飛握手,和駱飛打招呼的時候,總工就顯得輕松多了,因爲他們是老熟人了。
然後大家坐下,安哲看着總工道:“早就久仰總工大名,今日能在江州見到,十分高興,也很榮幸。”
總工呵呵一笑:“安書.記,我和駱市.長是老熟人,和你呢,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卻也是久仰大名了。”
“哦,總工是從哪裏知道的呢?”安哲道。
總工道:“在過去的一年裏,我久仰了三次安書.記的大名,第一次,江州的老同志聯合向省裏反映你的問題,上面來調查組,最後證明你是清白的;第二次,你在江州大力清除腐.敗邪惡分子,掀起了震驚江東聞名全國的江州巨震;第三次就是最近的江州風暴,你被江州高層中的破壞分子誣告,處在這次風暴的旋渦中心,通過網絡再次出了名,讓我感到欣慰的是,最後的結果還是證明你是清白的,這很好……”
安哲笑了下:“其實我不想出這種名的,可是沒辦法,江州不停出這種事,讓總工見笑了。”
“哎,怎麽會見笑呢?”總工擺擺手,“有問題解決了就是好事,最怕有問題發現不了,那可是隐患,安書.記,雖然我們做的行業不同,但在一點上有相似之處,那就是對自己職責範圍内的醜惡現象,都深惡痛絕,必欲鏟之而後快!”
“這話說得好!”安哲眼裏帶着贊賞之色。
總工接着道:“安書.記,說句不恭維的話,江州能有你和駱市.長這樣的好父母官,實在是千百萬老百姓的幸事。”
從總工這話裏聽得出,他雖然第一次見安哲,但對安哲的印象是很好的。
而同時也能聽出,總工和駱飛有過交往,對他印象也很不錯。
如此,總工才會如此說。
喬梁暗暗感覺,總工雖然豪爽,但畢竟是搞技術的,在話語中還是流露出些許知識分子的幼稚。
聽總工如此說,安哲笑了下,沒說話。
駱飛也笑了下,接着擡起手腕看看表,對總工道:“我們先去吃飯吧,邊吃邊談!”
“好,今晚吃飽喝足,明天聽聽你們的江堤建設情況介紹,然後去轉轉!”總工道。
“好啊,明天我親自陪你。”駱飛笑道。
“哎,駱市.長,你整天日理萬機,麻煩你多不好意思……”
“哎,可别這麽說,你可是江州的恩人和貴客,我陪你理所當然。”
“這話我可不敢當,我不過是幫了一點小忙,做了點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
“你這小忙對我們來說可是大忙,我們牢記在心的。”
“呵呵,客氣客氣……”
大家談笑着下樓去餐廳,喬梁跟着過去,看着他們進了單間,安哲坐主陪,駱飛坐副主陪,總工和助理分别坐正副主賓,張海濤和分管副市.長分别坐三.陪四陪,常大河和趙曉陽這五陪六陪分别坐在張海濤和分管副市.長的下面。
喬梁看他們各就各位,然後吩咐服務員上酒上菜,今晚的菜很豐盛,酒很高檔,都是喬梁親自安排的。
一切安排停當,喬梁去大餐廳吃自助餐,坐在一個角落,邊吃邊摸出耳機塞進耳朵,開始聽單間的情況。
單間裏開始喝了,喝的都是白酒。
安哲正在緻歡迎詞,言辭簡練、真誠而熱情,一感謝,二歡迎,三祝福,接着開始敬酒,連敬三杯。
然後駱飛開始敬酒,和安哲不同的是,駱飛除了感謝歡迎和祝福,還捎帶了幾句回顧,回顧去京城跑資金時候總工給予的大力協助,然後也是連敬三杯。
喬梁此時感覺出,雖然總工和助理都是知識分子,但這倆家夥喝酒很痛快,酒量應該不小。
喬梁知道,駱飛敬完酒,然後是張海濤和分管副市.長,然後是常大哥和趙曉陽,這麽一圈下來,每個人至少得半斤以上。
喬梁簡單吃完自助餐,然後出了餐廳,在附近的小花園裏散步,邊繼續留意聽着單間的動靜。
這會兒,他們一直在喝酒,交談的内容對喬梁來說都沒有什麽作用。
喬梁雖然聽得有些厭煩,但想到自己的計劃,也隻好耐着性子繼續聽下去,邊琢磨着自己應該采取什麽樣的方式把自己搗鼓的東西傳遞給總工。
喬梁明白,這方式必須隐蔽,絕對不能暴露自己,不然自己被動是小事,連累安哲可是大事。
這也是喬梁之所以要監聽的重要原因,他在尋找最合适的機會和方式。
花園裏光線昏暗,喬梁邊抽煙邊做散步狀随意走着,專心聽着耳機裏的每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