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珊珊是受葉心儀曾經和現在分管部室同事的委托,來請示柳一萍的,大家對葉心儀都很有感情。
柳一萍一聽,不由暗怪嶽珊珊多事,但她既然這麽說了,自己也不能當即拒絕,就決定往上推。
“這事我請示一下楚部長吧,要是以部裏的名義組織就更好了。”柳一萍說着摸起内部電話,打給了楚恒,說了想歡送葉心儀的事。
“歡送個屁!”楚恒說完挂了電話。
柳一萍接着對嶽珊珊道:“楚部長說最近市裏正在抓作風整頓,一切從簡,不歡送了。”
嶽珊珊其實清楚地聽到了電話裏楚恒說的話,知道他心裏很不痛快,也知道柳一萍是很不情願歡送的,不由心裏暗笑,随即點點頭:“那好的,就不安排了。”
嶽珊珊出了柳一萍辦公室,接着去找葉心儀。
雖然不能以公家名義歡送,但出于自己和葉心儀的私人感情,嶽珊珊還是想表達下個人的意思。
見了葉心儀,嶽珊珊先是一番開心的恭喜,然後道:“心儀姐,辦公室和新聞科的同事得知你借調的事,都爲你開心呢,大家今晚想組織個場,爲你祝賀歡送。”
葉心儀想了下,搖搖頭:“珊珊,大家的心意我領了,你替我謝謝他們,但在這種時候,還是不要這麽做了,一旦這事傳出去,這對我,特别是對大家,都不好。”
嶽珊珊眨眨眼,明白了葉心儀的意思,點點頭,又有些遺憾。
葉心儀接着道:“告訴大家,大家去黃原的時候記得去看我,我請客。”
嶽珊珊一聽又高興起來,部辦公室和新聞科去省委宣傳部報材料送稿子的機會很多的,到時又可以見到葉心儀了。
嶽珊珊出去後,葉心儀開始收拾辦公室的東西,明天就要走了,不知借調何時結束,不知還能不能回到這辦公室。
下班後,葉心儀離開辦公樓往外走,走出市委大院門口的時候,站住回頭,深深看着這熟悉的地方,心裏暗念:再見,再見……
隻是不知這再見是有期還是無期。
回到公寓,上樓到了宿舍門口,葉心儀剛要掏鑰匙開門,轉頭看看對門,想了下,接着過去敲門。
不知喬梁今晚有沒有場,這會在不在宿舍?
“邦邦邦——”敲了幾下,沒人開門。
葉心儀皺皺眉,這家夥是真沒回來,還是在忙乎别的沒聽到敲門聲呢?
葉心儀就把耳朵貼近門縫,想聽聽裏面有沒有動靜。
正側耳專心聽着,突然有人在背後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喂,鬼鬼祟祟的,幹嘛呢?”
葉心儀吓了一跳,轉頭一看,喬梁正站在身後笑眯眯看着自己。
“哎,你剛下班回來啊。”葉心儀讪笑道。
“是啊,剛回來就發現你正在偷聽,偷聽啥呢?是不是想聽聽我有沒有金屋藏嬌?”
“不是不是,我敲了幾下門沒動靜,就想知道你在不在裏面。”葉心儀忙道。
“我在不在裏面有什麽關系嗎?”
“有。”
“有什麽關系?”
“我……我想和你聊聊。”
“想和我聊啥?”
“聊……”葉心儀吭哧了一下,“聊人生。”
“咦,你怎麽突然想和我聊人生了?”
“我……我是覺得有這個必要。”
“什麽必要?”
“就是……你之前說過的那個大喜包。”
“哦……”喬梁點點頭,“大喜包來了?”
“是啊,來了,這喜包好大。”葉心儀樂滋滋道。
“多大?”
“很大。”
“很大是多大?比你那倆包子還大?”喬梁兩手往胸前一捂,一臉壞笑。
葉心儀頓時臉紅,照喬梁胸前就是一拳:“正經點,不許下流。”
“嘿嘿,不許下流,那往上流?這很難做到吧?”喬梁一呲牙。
葉心儀臉更紅了,尼瑪,還沒開聊,這家夥就下道了,後面不知還能不能聊下去。
但想想自己心裏的疑問,不管下不下道,都要和他聊聊。
“不許胡扯八道了,快開門。”
“好的。”喬梁邊掏出鑰匙開門邊唠叨,“我就說過,早晚你會主動來我這裏聊人生的,這不,果然來了……”
葉心儀在身後撇撇嘴,哼,嘚瑟,姑奶奶其實哪裏是來和你聊人生,要聊大喜包呢。
進了門,喬梁道:“請坐——”
葉心儀坐在沙發上,喬梁給她倒了一杯茶,然後坐在她旁邊,笑看葉心儀:“美女,是不是很開心?”
“是啊,開心,很開心。”葉心儀喜滋滋點點頭,“果然如喬大仙預測的那樣,我今天一回來,就收到一個大喜包。”
“楚部長給你發的大喜包吧?”
葉心儀剛要點頭,又搖搖頭:“雖然這事是楚部長告訴我的,但我卻不認爲這大喜包是他發給我的。”
“爲何這麽說?”
“因爲我直覺楚部長是不想讓我借調到新聞處的,但他卻又不得不親口告訴我這事,甚至還得向我表示祝賀。”
“你爲何這麽感覺?”
“這個……”葉心儀遲疑了一下。
“說,必須說。”喬梁追問道。
葉心儀又猶豫了下,就把楚恒下午和她交談的事說了。
喬梁聽完點點頭,嗯,看來楚恒雖然知道大勢已去,但還是不死心,還想做最後的努力,想利用自己的身份給葉心儀某種形式的壓力,想利用葉心儀性格裏講大局講原則的特點,軟硬兼施,讓她主動放棄。
但顯然,在葉心儀認清楚恒的真實嘴臉和真正意圖的情況下,是絕對不會答應的,那怕會因此得罪楚恒。
“很好,你回答楚部長的那些話很好,就得這麽說。”喬梁點點頭,“其實在大局已定的情況下,楚部長再玩這麽一手,實在多此一舉,或者說自找難看。”
“其實,如果沒有楚部長之前對我做的那些事,如果不是他把我逼到無路可走的份上,聽了他下午那一番肺腑之言,我說不定真的會被打動,真的會放棄借調。”
“那隻是所謂的肺腑之言,他在給你演戲呢。”
“是的,正因爲我看透了他,所以才拒絕。但我也知道,我這麽做,已經深深得罪了他,把自己的後路堵死了。”葉心儀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