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很了解,倒也談不上,但沈秘書長是個堅持原則的人。”喬梁說道,“沈秘書長之所以會被調來當秘書長,是因爲駱飛想打壓他。”
“這不對吧,沈秘書長從市檢調過來當秘書長,應該說是重用了。”吳惠文皺眉道。
“看似重用,實則被架空了,沈秘書長被調過來之後,幾乎沒什麽存在感,委辦的工作,又都是劉本濤在負責,駱飛有啥事都直接繞過沈秘書長,沈秘書長壓根插手不了具體的工作,據我所知,前些日子,沈秘書長都氣病去住院了,估計也是知道吳姐你要調過來後,沈秘書長才出院的。”喬梁說道,關于沈飛的情況,喬梁之前還是聽說了不少的。
吳惠文聞言,又問道,“駱飛爲什麽費盡心思将沈秘書長調過來,然後又打壓他?”
“這個就跟之前市檢調查的案子有關了,駱飛想将案子壓下去,沈秘書長不肯,所以引起駱飛了的不滿,費盡心思地将沈秘書長從市檢的位置上調走了,然後安排他自己的心腹文遠去擔任市檢一把手,結果文遠不争氣,幹沒幾天就出了問題,最後駱飛又安排了王慶成去接任文遠的位置……”喬梁大緻給吳惠文介紹了一下情況,他隻需讓吳惠文清楚大概的來龍去脈就行了,至于太細節的事情,顯然沒必要多說,也浪費吳惠文的時間。
吳惠文聽到喬梁這麽說,微微點頭,“聽你這麽說,這個沈秘書長倒是個堅持原則的人,咱們組織還真就缺這樣的幹部。”
“可不是,現在敢于硬頂着領導堅持原則的幹部是難能可貴的,沈秘書長是值得讓人尊敬的。”喬梁說道,又順便給王慶成上眼藥,“反倒是像王慶成這樣的,靠拍着駱飛老婆趙曉蘭的馬屁提拔上來,唯駱飛馬首是瞻,絲毫沒有一點原則。”
吳惠文聽得一笑,瞅了喬梁一眼,“小喬,你不會是之前被關了幾天,故意打王慶成的小報告吧?”
“吳姐,您看我像那種人嗎?我都是實話實說。”喬梁咧嘴一笑。
吳惠文笑了笑,沒說啥,她初來乍到,目前以穩定局面爲主,在人事上暫時不宜大動幹戈,而且她以前在江州擔任市長時,也有自己的得力手下,這次她重返江州主持工作,之前的那些得力部下肯定也會主動靠攏過來,吳惠文如果在人事上進行調整,無疑會考慮安排一些自己的人。
兩人聊了好一會,吳惠文主要是詢問喬梁關于江州的一些人事情況,眼下的她,要說最信任的人非喬梁莫屬,但除了信任之外,或許連吳惠文都不清楚她對喬梁的信任是否有摻雜其他的個人情感。
看到窗外天色黑了下來,喬梁道,“吳姐,走吧,吃飯去,今晚我請客,給您接風洗塵。”
“怎麽,你今晚想把我灌醉不成?”吳惠文笑道。
“吳姐,我可沒那個酒量把您灌醉,前兩天晚上咱們喝了不少,也沒見您喝醉嘛。”喬梁笑了起來。
聽喬梁提到前兩天的事,吳惠文幽幽看了喬梁一眼,那晚她在喬梁宿舍留宿,有意無意沒有将房門反鎖,不過那一晚卻是格外平靜。
喬梁不知道吳惠文的想法,這會已經站了起來,幫吳惠文從衣架上拿過外套,一副要走的架勢。
吳惠文見狀,也沒有拒絕,在她内心深處,似乎很難拒絕喬梁。
兩人從辦公室出來,吳惠文将秘書一起叫上,順便給喬梁介紹道,“小喬,這是我的秘書,萬虹。”
“萬科長,你好你好。”喬梁笑着跟萬虹打招呼,他知道萬虹是吳惠文從關州一起帶過來的,可見吳惠文還是很看重萬虹的,畢竟現在領導将秘書一起帶到新崗位上任的情況并不多。
“喬縣長,您好。”萬虹微笑着點頭回禮,對喬梁的态度同樣也很是客氣,她知道自己這個秘書在吳惠文心裏恐怕還沒喬梁親近,哪怕她已經深受吳惠文信任。
三人一起下樓,路過委辦的辦公室時,下班還沒走的薛源看到喬梁跟吳惠文一起離開,兩人還有說有笑的樣子,臉上突然露出猙獰的表情,尤其是那眼神,充滿了嫉妒,他一直就拿自己跟喬梁比,覺得自己各方面都比喬梁出色,憑什麽喬梁就混得比他好?眼看着自己給駱飛當秘書,薛源一度覺得自己能超過喬梁,結果這美夢還沒做多久呢,駱飛就完蛋了,他這前江州第一秘如今落得個無人問津的下場,眼看着喬梁竟然和新上任的書記吳惠文也關系那麽好,薛源心裏瞬間失去了平衡,憑什麽喬梁老是能獲得領導的青睐,爲什麽?
薛源内心深處有些歇斯底裏,他對喬梁的嫉妒,甚至也早就變成了嫉恨。
想着下午徐洪剛跟他的談話,薛源在這一刻突然下了某種決心,咬了咬牙,拿出手機給徐洪剛發了一條短信。
喬梁,老子絕不會輸給你,甚至還會比你爬得更高!薛源發完短信後,默默放下手機,咬着後糟牙想着。
電話那頭,晚上約了魯明喝酒的徐洪剛,早就從辦公室離開,看到薛源發來的短信,眼裏露出喜色,很快給薛源回複了過去,約對方晚上十點鍾見面,他這邊得先和魯明應酬完。
飯店包廂裏,徐洪剛回複完薛源的短信後,收起手機,看着魯明笑道,“老魯,晚上多喝點,這個酒是朋友送我的,用很多名貴中藥材自己釀的,男人喝了真的很有好處,這可是我親身體驗過的。”
徐洪剛說完沖魯明眨眨眼,露出一個男人都懂的眼神,老話說男人四大鐵,一起扛過槍,一起下過鄉,一起……酒桌上聊點男人同女人的那點事無疑是拉近雙方關系的快速手段,徐洪剛爲了今晚的飯局,也是費了些心思的,之前這酒是他提去送給蘇華新的,今晚他同樣提了兩瓶過來準備送給魯明。
魯明聽到徐洪剛的話,笑道,“徐書記,這酒真有那麽好?”
“老魯,你可别不信,光釀這酒買的名貴藥材就花了幾十萬,說句不誇張的,這酒甩了那些什麽高檔名酒幾條街,50年份的茅台夠稀缺了?但隻要你花錢,市面上照樣能買到,無非是貴了點,我這酒,你市面上想買都買不到,前些天,我帶了兩瓶去送給省裏的蘇書記,蘇書記一開始也不太相信,這不,喝完之後贊不絕口,昨天還跟我打電話說感覺真的有效果。”
聽徐洪剛提到蘇華新,魯明神色微微一動,不動聲色地看了徐洪剛一眼。
魯明很快就裝着不經意地笑道,“徐書記,我可真羨慕你,有那麽一個照顧提攜你的學長。”
“蘇書記确實是對我很照顧。”徐洪剛點了點頭,“這次要不是蘇書記推薦我,估計我連參與這市長競争的資格都沒有。”
徐洪剛笑呵呵地說着,又有意無意暗貶着楚恒,“老魯,咱們比不得别人呐,上頭有人。”
魯明聽到這話,嘴角抽搐了一下,心說你和楚恒不都是上頭有人,特麽的,老子才是真的可憐,上頭沒人,連頭上的副市長都是後來好不容易才挂上的。
魯明心裏腹诽着,嘴上卻隻能附和着徐洪剛,覺得徐洪剛是飽漢不知餓漢饑,論在體制裏的不如意,徐洪剛又怎能比得上他?當然,楚恒就更不用說了,一路走來順風順水,堪稱春風得意,魯明更沒法和他比了。
徐洪剛一直在觀察着魯明的神色,笑道,“老魯,我多提了兩瓶酒過來,待會你拿回去。”
“不不,這酒這麽貴重,我可不能拿。”魯明連連擺手。
“老魯,咱兄弟間說啥貴重不貴重的,再說了,不就兩瓶酒嘛,你跟我見外啥。”徐洪剛豪爽地笑道。
見魯明還要推脫,徐洪剛立刻又道,“老魯,這酒你拿着,回頭咱們找機會去跟蘇書記喝。”
聽到徐洪剛這話,原本還想推脫的魯明一下子頓住,他又不是笨人,自然能聽出徐洪剛這話裏包含的另一層意思,對方的意思是要幫他牽線搭橋引薦蘇華新,這對魯明來說還是很誘人的。
魯明還在沉思間,徐洪剛趁熱打鐵道,“老魯,一點酒你就别跟我見外了。”
魯明短暫猶豫了一下,旋即道,“行吧,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徐洪剛笑道,“這才對嘛,咱兄弟間那麽見外幹嘛。”
魯明點着頭笑笑,徐洪剛這麽跟他稱兄道弟,說實話,反而搞得他心裏七上八下,不僅不自在,還很不踏實。
這時,徐洪剛再次說道,“老魯,我能否當上這江州的市長,上頭需要蘇書記支持,在下面也需要你們這些兄弟力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