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長,市裏邊剛通知我去省黨校學習。”蔡銘海一進門就帶着着急的口氣說道。
喬梁一時沒反應過來,“老蔡,這是好事啊。”
“縣長,我這時候不适合走開,姜輝和吳長盛的案子都是由我親自抓,我這時候離開,擔心會生出什麽變故。”蔡銘海解釋道。
聽到蔡銘海這麽說,喬梁才回過神來,蔡銘海這個節骨眼确實不宜走開。
喬梁沉思間,蔡銘海又道,“縣長,我懷疑……”
蔡銘海說着欲言又止。
“你懷疑什麽?”喬梁問道。
“我懷疑這個時候讓我去黨校學習,是調虎離山。”蔡銘海将心裏的想法說出來。
喬梁眉頭一下皺得老高,雖說蔡銘海這個時候被通知去黨校學習有點巧,但總不能什麽事都冠上陰謀論,畢竟組織部那邊是馮運明在負責,喬梁對馮運明還是有信心的。
“是市組織部打電話通知你的嗎?”喬梁擡頭看着蔡銘海。
“對。”蔡銘海點點頭。
喬梁尋思了一下,打算給組織部長馮運明打個電話問問,這時候,秘書傅明海走了進來。
“縣長,這是市組織部剛發下來的名單,蔡局長被市裏選到這一批省黨校培訓班的名單裏。”傅明海說道。
喬梁接過來看了一眼,這和蔡銘海剛剛說的一緻。
把名單放下,喬梁撥通了馮運明的電話。
電話接通,喬梁道,“馮部長,您這會忙嗎?”
“你小子電話都打來了,還問這麽多廢話幹嘛,有話就說。”馮運明利索道。
“馮部長,我想問一下,我們縣裏的蔡銘海同志,是不是被選到這一批的省黨校培訓名單裏了?”喬梁問道。
“嗯,是有這麽一回事。”馮運明點了點頭,似乎猜到了喬梁打這個電話的目的,馮運明有意無意道,“小喬,你們縣裏的那個蔡銘海本來是沒在這一批的名單裏的,是駱書記親自把他加上去的。”
“什麽?”喬梁神色一沉,這要是組織部選的名單,喬梁或許不會多懷疑,但蔡銘海竟然是駱飛給親自加到名單裏的,喬梁不由想到了蔡銘海剛剛說的陰謀論,恐怕還真讓蔡銘海說中了。
喬梁心裏想着,下意識看了看蔡銘海,心念急轉,對電話那頭的馮運明道,“馮部長,能不能先别讓蔡銘海同志上這一批的培訓名單了,他這個時候正值辦案的關鍵時刻,走不開。”
“小喬,這怕是很難,蔡銘海是駱書記親自加進名單裏的,同時還做了親筆批示,我也不好擅自更改駱書記的決定。”馮運明說道。
“馮部長,真的沒辦法嗎?”喬梁不甘心地問道。
“小喬,其實這事對那蔡銘海是有好處的,我覺得你沒必要阻止。”馮運明淡淡地說道,“雖然縣局局長按慣例都會擔任政府副職,進縣府班子,但蔡銘海之前剛上任沒幾天就被停職,因爲這一特殊情況,關于他進縣府班子的事還沒着落,這次他去黨校學習完,我這邊正好可以幫他把進班子的事落實一下。”
聽到馮運明這麽說,喬梁沉默起來,馮運明說的沒錯,這事對蔡銘海個人來說是好事,委實不應該放棄這次去黨校學習的機會。
聽喬梁沒說話,馮運明繼續道,“小喬,你要清楚,就算你反對,也改變不了結果,駱書記讓蔡銘海去黨校學習,不管他是出于什麽樣的心思,你根本拿不出任何理由去反駁。”
馮運明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喬梁自然不會不明白,駱飛這麽做,是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的,真要說這裏頭有什麽陰謀的話,那駱飛這次搞的是堂堂正正的陽謀,你明知道不對勁,但卻偏偏卻沒辦法。
“馮部長,我明白了。”喬梁心裏歎了口氣,說道。
“嗯,你明白就好,這是今年最後一期黨校培訓班,馬上就開班了,你讓蔡銘海盡快去黨校報道,可别耽擱了時間。”馮運明笑了笑,又道,“松北縣局那麽多人,我相信就算他不在,案子總還是能辦好的嘛,總不可能因爲他這個局長去學習了,底下的人就連案子都辦不好了,那松北縣局那麽多人豈不是都成了吃幹飯的了。”
馮運明說完,笑道,“沒什麽事就先這樣,回頭你來市裏,咱們再約個時間吃飯。”
“好,下回去市裏,我請您吃飯。”喬梁笑道。
挂掉電話,喬梁轉頭對蔡銘海道,“老蔡,你這次去黨校學習,是駱書記親自給加到名單裏的,對你來說也不算壞事,你收拾一下,盡快去黨校報道。”
聽到喬梁的話,蔡銘海神色一凝,捕捉到了話裏的重點信息,“縣長,您說這是駱書記的意思?”
“沒錯。”喬梁點點頭。
“那這事就更不簡單了,我區區一個小局長,還讓駱書記親自關心我去黨校學習的事,這不明擺着反常嘛。”蔡銘海皺眉道。
“就算咱們明知道這事不正常,你該去也得去。”喬梁搖了搖頭,“咱們沒辦法從這裏頭挑出任何毛病,你明白嗎?而且你要是不去,擱給别人看來,反倒是會覺得你的覺悟有問題,認爲你不求上進,同時,一頂不服從上級的大帽子扣下來,也不是你能承擔得起的。”
“縣長,可是我要是走了,擔心案子會出問題。”蔡銘海擔心道。
“那你就在走之前把事情安排好,你去黨校學習又不是說就跟外界隔絕了,你還是能和縣裏随時保持聯系的嘛,你把案子交給你認爲值得信任的人,每天随時保持聯系,我想應該不會出大的纰漏的。”喬梁說道。
“縣長,可我還是……”
“别可是了,這次學習對你來說同樣也是進步的機會,不去就可惜了。”喬梁笑笑,“剛剛馮部長在電話裏和我說了,你這次去黨校學習完,他也能借此機會幫你落實進縣府班子的事,所以這次黨校學習,你一定得去。”
蔡銘海聞言沉默起來。
“老蔡,你也知道你這次能當上局長并不容易,不管是縣裏邊還是市裏邊,都存在着一些無形的阻力,就拿縣局局長按慣例都要進縣府班子來說,在你這次任命裏卻毫無提及,所以這次對你來說是個機會。”喬梁繼續說道。
見蔡銘海還在猶豫,喬梁又道,“老蔡,你也不用想了,既然我們改變不了這一結果,這事對你個人來說又是有利的,那就欣然接受嘛,你臨走前把案子安排好,我相信不會有問題的。”
“也隻能這樣了。”蔡銘海苦笑。
“行了,别苦着臉了,這對你來說是好事,你該笑才對。”喬梁笑道。
“對我來說是好事沒錯,但我就怕案子出問題。”蔡銘海無奈道。
“應該也不至于。”喬梁挑了挑眉頭,“案子都是有确鑿證據的,總不可能有人敢明目張膽的把人放了。”
“希望是我多慮了。”蔡銘海擰着眉頭,“我之所以擔心,主要還是因爲我還沒來得及對縣局内部進行整頓,目前局裏有很多人我都不太信任,所以案子沒有我自個親自盯着,我心裏邊就不踏實。”
“那你就先把案子進行周密安排後再走。”喬梁看着蔡銘海,“你這次去黨校學習也就半個月時間,半個月很快就過了。”
“嗯。”蔡銘海默默點着頭,現在除了這樣也沒别的辦法了,哪怕他明知道這次去黨校學習的安排是故意要把他支走,他也沒其他辦法,隻能盡可能在走之前把案子安排好。
就在蔡銘海在喬梁辦公室裏時,另一邊,苗培龍的辦公室,縣局常務副局長陶望也在苗培龍辦公室裏,苗培龍此刻正同陶望講話,“蔡銘海會去省黨校學習半個月,這半個月時間,縣局的日常工作都是你在負責,我要你把案子搞定,有沒有問題?”
“苗書記,這恐怕很難。”陶望露出爲難的神色。
“陶局長,你真是……”苗培龍氣惱地看着陶望,心裏再次罵了聲飯桶,在他印象裏,陶望每次給他的回答要麽是不清楚,要麽就是辦不到,就沒一次讓他覺得靠譜的。
“苗書記,就算蔡局長去黨校學習了,但案子他都是指派給幾個他信任的人辦的,我實在是很難插上手。”陶望解釋道。
苗培龍一聽這話更是惱火,“蔡銘海才調來松北多久?你又在縣局幹了多久了?别跟我說你一個在縣局幹了快二十年的人,還不如他一個調來沒幾天的人。”
聽着苗培龍不滿的話,陶望沉默了起來,真要阻止案子辦下去,陶望其實有辦法,但那要付出的代價太大了,有可能直接把他自己給坑進去,所以陶望才會猶豫,更不敢給苗培龍一個肯定的答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