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解決,但換成你駱兄,你願意就這麽去自首嗎?”馬道勝反嗆了一句。
馬道勝這話着實将駱飛給噎住了,平心而論,如果是他,也不願意就這麽放棄了,畢竟能夠走到今天的位置,誰都是好不容易經過摸爬滾打才能達到今天這個層次的,又有誰願意輕易放棄手中的權力和地位?
除非是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否則誰都會抱着最後一絲幻想去掙紮一番。
沉默了片刻,駱飛道,“馬兄,你也知道菲菲是爲了你才将前兩天水庫塌方的事隐瞞下來的,這事查下去,菲菲的責任也不小,你總不能看着菲菲的前程就這麽毀了吧?她還年輕,未來的日子還長着呢。”
“那你覺得我去自首了,大家的注意力就不會關注到菲菲頭上嗎?”馬道勝淡淡道。
“至少你去自首了,可以将大家的注意力轉移到水庫的工程腐敗問題上,我在菲菲這事上就有了操作餘地,壓力也會小點。”駱飛說道。
馬道勝不吭聲了,他明白駱飛的意思,隻是他又難以下決心去自首。
駱飛又道,“馬兄,事情查下去,也是會查到你頭上的,你也知道這件事有多嚴重,誰都不敢捂蓋子的,你左右都是跑不了,早點去自首,還能争取一個寬大處理,你說是不是?”
靠,你丫的怎麽說話!馬道勝聽着駱飛的話,氣得太陽穴突突跳着,心說你這混蛋就不能盼我點好,一心就盼着我出事,說不定老子最後能躲過這一劫呢。
“駱兄,我心裏有數,真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刻,我自然知道該怎麽做。”馬道勝說完徑直挂了電話。
電話這頭,駱飛聽到手機裏傳來的盲音,氣得把手機扔桌上。
獨自坐了好一會,駱飛心思一動,再次拿起手機給江東日報社社長蔣萬智打了過去。
電話接通,駱飛先對剛才的态度道了歉,“蔣社長,剛才實在是不好意思,我一時在氣頭上,說話有點沖,還望蔣社長别生氣。”
“不會不會,駱書記見外了,咱倆也是老相識了,我怎麽會跟駱書記生氣呢。”蔣萬智呵呵一笑,“再說我能理解駱書記的心情,這次主要也是我把關不嚴,否則我絕不會讓這樣一篇報道登出來。”
“嗯,感謝蔣社長的理解。”駱飛感激地說道,下一刻,駱飛卻是話鋒一轉,“蔣社長,不知道能否讓你們報社今天寫這篇報道的記者,明天在報紙上發個公告,就說今天的報道不嚴謹,背離事實,讓他公開道歉一下。”
“這……”蔣萬智一下愣住,駱飛這個要求着實讓蔣萬智爲難,如果今天這篇報道屬實,那他這會要是答應駱飛的要求,回頭難保不會被牽連,再者,省日報本身就代表着一定的權威,已經刊登出來的報道,卻要讓記者公開道歉說背離事實,蔣萬智身爲報社社長,打心眼裏就不願意做這種事。
“怎麽,蔣社長不願意幫這個忙嗎?”駱飛皺眉道。
“駱書記,不是我不願意幫,而是這事不好辦,有個成語叫覆水難收,駱書記應該明白啥意思,這潑出去的水,想再收回來,那是不可能的嘛。”蔣萬智苦笑道。
聽到蔣萬智委婉拒絕,駱飛臉色有些不大好看,心裏暗罵了蔣萬智一聲,剛剛還特麽說老相識,這會真需要幫忙的時候,怎麽就不說交情了?
“蔣社長,真沒辦法幫?”駱飛再次問道。
“駱書記,這事确實是有點難辦。”蔣萬智撇撇嘴。
“好吧,那就先不打擾蔣社長了,下次去省城,我請蔣社長吃飯。”駱飛深吸了口氣,總算是控制住了自己的脾氣。
挂掉電話,駱飛端的是惱火不已,所謂的朋友,真尼瑪遇上事了,一個都靠不住。
生氣歸生氣,駱飛也知道這事不能怪蔣萬智,任誰都知道明哲保身的道理,這麽大的事,蔣萬智不敢摻和也正常,換成他是蔣萬智,同樣也會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選擇。
蔣萬智那邊指望不上了,駱飛沉思片刻後,給文遠打了電話過去。
電話裏,駱飛悄聲和文遠嘀咕起來……
兩人聊了十多分鍾,駱飛不知道和文遠說了什麽,文遠接完電話後,便讓工作人員給喬梁打了電話過去。
縣大院,傅明海接到調查組的電話通知後,趕緊推門走進喬梁的辦公室,“縣長,調查組讓您過去一趟,說是要找您談話。”
“調查組要找我談話?”喬梁聽得一愣。
“嗯。”傅明海點點頭。
“行,那就過去一趟吧,你去安排車子。”喬梁站起身,調查組要找他談話,他自然不能拒絕,否則回頭一頂不配合調查的帽子扣下來,他的麻煩也不小,尤其是看他不順眼的駱飛,恐怕是不會放過任何收拾他的機會。
坐車來到縣賓館,喬梁在調查組工作人員的帶領下,進入了縣賓館專門騰出來給調查組的一間會客室。
工作人員請喬梁坐下後便離開了,空蕩蕩的房間裏隻剩下了喬梁一人。
喬梁一臉納悶,不是找他來談話嗎,怎麽一個人都沒有?
自己一人呆了好幾分鍾,喬梁才看到門外有人推門進來,見進來的人是文遠,喬梁眼睛微微一眯,注視着文遠。
“哎喲,實在是不好意思,剛接了個電話,讓喬縣長久等了。”文遠一進來就緻歉。
“沒事,我也才來幾分鍾。”喬梁笑呵呵回應着,看到文遠這副姿态,喬梁反倒是有點不踏實,警惕地看着文遠,老家夥想搞什麽幺蛾子不成?
文遠坐下後,看了看桌上,輕咦了一聲,“怎麽連杯茶都沒有?下面人怎麽搞的,對喬縣長也太不尊重了。”
文遠說着拿起手機給調查組的工作人員打電話,“馬上送一副茶具過來,還有,将我房間裏的茶葉帶過來。”
“文檢,不必這麽麻煩了,您是調查組組長,時間寶貴,您想找我談什麽,直接說就是了。”喬梁淡然說道。
“喬縣長,别急,咱們待會慢慢談。”文遠笑道。
很快工作人員送了茶具進來,文遠親自燒着水,一邊拿起一罐茶葉笑道,“這是一個朋友送的,剛出來的秋茶,喬縣長待會嘗一嘗。”
喬梁聽得嘴角一抽,“文檢,我不太習慣喝茶。”
“那就更得喝了,這茶道啊,可是咱們老祖宗幾千年文明傳下來的東西,喝茶不僅可以修身養性,還有利于身體健康。”文遠笑道。
“……”喬梁看着文遠一陣無語,靠,文遠今天也太反常了,完全不像對方啊!
尼瑪,事有反常必有妖,必須警惕。尤其是兩人之前的矛盾不小,可以說是勢不兩立,如果有機會捅他一刀,喬梁相信文遠一定會毫不猶豫朝他出手,能捅兩刀,文遠就絕不會隻捅一刀,現在文遠突然對他這麽客氣,喬梁不僅高興不起來,反倒是背脊發涼,總感覺文遠後面可能挖了什麽坑在等他。
喬梁一時沒有吭聲,心裏默默揣摩着文遠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而文遠,這會似乎也一點不着急,和喬梁有一搭沒一搭聊着,等水燒開後,文遠有模有樣泡起了功夫茶,完事了對喬梁道,“喬縣長,嘗嘗。”
喬梁本想拒絕,見文遠盯着他看,喬梁靠了一聲,不能讓文遠小瞧了,以爲他喬梁露怯了,連杯茶都不敢喝。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喬梁咂咂嘴,這茶的味道倒是不錯,香氣濃郁,文遠倒是挺會享受,這罐茶葉的價值怕是不菲。
“喬縣長,咋樣,這茶還行吧?”文遠笑眯眯問道。
“挺好的,不過我也不懂喝茶,喝不出好壞。”喬梁淡淡地笑着,瞥了文遠一眼,“文檢,茶也喝了,有什麽事,文檢可以說了吧?”
“喬縣長,是這樣的,我看到今天江東日報的一篇報道。”文遠說着,不知道從哪就拿出了一張報紙,正是今天的江東日報。
隻見文遠指着那篇‘三問松北水庫坍塌’的報道,看着喬梁道,“喬縣長,這報道裏寫的是不是有失偏頗?據我跟唐副縣長談話後了解的情況,水庫潰壩前一天發生的塌方事件,唐副縣長是不是按正常程序跟喬縣長彙報了?”
文遠說完,若有深意地朝喬梁眨了眨眼。
喬梁先是一怔,一開始還有點不太明白文遠那眼神是啥意思,剛要開口回答,就聽文遠又道,“喬縣長,你可得想清楚了再回答哦。”
嗯?喬梁疑惑地看了文遠一眼,老家夥是啥意思?
盯着文遠看了幾秒,瞅着文遠的眼神暗示後,喬梁突然有些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靠,原來文遠是要他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