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梁擡起頭，小心翼翼道：“我，我是擔心給您彙報後，你一旦指示嚴查，會讓别人以爲是……是你指使我……”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你哪裏來的那麽多擔心？”安哲質問道。
“雖然如此說，但，但是……事實應該會……會如此……”喬梁結結巴巴道。
“狡辯，你這是在爲自己開脫！什麽事實會如此？身正不怕影子斜，隻要事實正确證據确鑿，隻要光明正大問心無愧，你擔心什麽？”安哲話裏帶着明顯的火氣。
喬梁不敢說話了，又低下頭。
安哲狠狠抽了一口煙：“所以你就走了邪路子？所以你就暗地策劃操作你自以爲是的精妙布局？所以你就在總工的房間和餐廳裏安放了竊聽器？你知不知道你這麽做是什麽性質？你明不明白你這麽搞的嚴重後果是什麽？你到底還清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和職責？你以爲你是社會上的混混嗎？搞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安哲越說越氣，“啪”伸手猛地一拍茶幾，怒斥道：“胡鬧，混賬，亂彈琴……”
這“啪”的一聲，吓了喬梁一大跳，他的身體不由顫抖了一下，膽戰心驚，跟了安哲這麽久，很少看他發這麽大的火，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嚴厲斥責自己。
小桃聽到客廳裏的動靜從房間裏跑出來，一看眼前這陣勢，吓得不敢做聲，又溜回了房間。
看安哲如此生氣，李有爲很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和對喬梁的斥責，換了自己是安哲，或許也會嚴厲批評喬梁，畢竟安哲的位置在這裏，以他的正統路子和剛正不阿的性格，是絕對不允許自己的身邊人這麽做的。
但看着喬梁被安哲訓斥地如此狼狽，李有爲心裏又不忍，喬梁跟了自己那麽多年，自己還從來沒有這麽狠過他。
此時，李有爲覺得自己有必要說幾句了，于是看着安哲道：“梁子在這事上做的确實不對……”
李有爲話沒說完就被安哲打斷，他哼了一聲：“豈止是不對，這是嚴重的明知故犯的錯誤！”
“對對，是嚴重的錯誤。”李有爲接過話，“您批評梁子的話很正确，很有道理，我聽了都大受脾益，在這事上，梁子要深刻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深刻反省自己……同時，作爲梁子曾經多年的老領導，在梁子的錯誤上，我也有責任，起碼說明我過去對他教導引導不夠，在這點上，我要向您做檢讨……”
李有爲這話顯然帶有爲喬梁說情的味道。
安哲顯然感覺到了這味道，狠狠瞪了喬梁一眼，喬梁幸虧一直低着頭，要是看到安哲這狠狠瞪視的目光，肯定會更心驚膽戰。
不過，李有爲卻從安哲這目光裏看出了一絲别樣的意味，似乎是愛之切責之深。
這讓李有爲心裏有些感動，他明白安哲對喬梁是很喜愛的，雖然此刻很憤怒，但并沒有放棄喬梁的意思。
這讓李有爲感到些許安穩，以他和喬梁的深厚感情，他是很希望看到喬梁能在體制内青雲直上有一番大作爲的，而在目前，對喬梁來說，要想實現這目标，是絕對離不開安哲的，換句話說，安哲對喬梁的繼續重用和賞識，無比關鍵和重要，甚至能直接決定喬梁的仕途命運。
李有爲沉思片刻，接着對喬梁道：“梁子，你出去清醒下頭腦，好好品味領導對你的批評和教導，好好反思反省一下自己。”
李有爲這話的意思顯然是他想和安哲單獨談談，讓喬梁回避。
喬梁明白李有爲的意思，擡頭看着安哲。
安哲重重哼了一聲：“沒聽到李總的話嗎？”
安哲這話顯然是贊同李有爲這話。
喬梁忙站起來往外走，出來後，深深吸了一口冬夜清冷的空氣，看着繁星閃爍的深邃夜空，接着重重呼出來，艾瑪，真倒黴，自己精心策劃的神不知鬼不覺的行動，竟然被安哲發覺了破綻，竟然被他全部知曉了，竟然被他劈頭蓋臉毫不留情狠狠批了一通。
喬梁在院門外邊徘徊邊歎息，唉，人生啊……
邊歎息喬梁邊看着安哲家的客廳，此時，不知李有爲和安哲在談什麽，不知李有爲會和安哲說些什麽。
同時，喬梁又想起吃飯時李有爲的分析，心情不由沉重，如果真如李有爲預料的那樣，調查結果一旦公布，處理一旦下來，雖然趙曉陽會倒黴，駱飛會責無旁貸，但安哲也會受到牽連甚至背上處分，那這結果可就不好玩了，這違背了自己初衷，換句話說，自己把一鍋米做成了夾生飯，雖然有所得，但也有所失，這可不是自己當初策劃這布局的時候想看到的結果。
越想喬梁心裏越惴惴，覺得自己這好事似乎做瞎了，不但做瞎，還被安哲嚴厲斥責，安哲動起怒來可不是好玩的，不知會不會給自己什麽處分，甚至把自己調離……
如此一想，喬梁感到了巨大的迷惘和失落，腦子裏甚至閃過一絲後悔。
但随即，這一絲後悔喬梁倔強堅定果斷地從腦子裏抹去，不後悔，爲什麽要後悔？自己這麽做的路子雖然很邪很不符合體制内的規則，但面對目前的态勢和局面，或許這是自己唯一可以采取的正确策略，隻有如此，才能沉重打擊駱飛，才能最大可能避開駱飛對安哲的懷疑，才能讓駱飛抓不到安哲任何把柄。
當然，安哲今晚對自己的批評，站在體制内規則規範的角度，是完全正确的，自己确實需要反省，但反省并不意味着自己一定錯了，這錯誤是站在安哲的角度看的，自己即使反省，也隻能從安哲的角度進行，而不會從自己的内心。
喬梁邊在院門口來回走邊想，腦子裏亂糟糟的。
過了大半天，院門打開，李有爲出來了，安哲沒出來。
看李有爲出來，喬梁忙迎上去：“談完了？”
李有爲點點頭。
“那，我還需要再進去不？”喬梁道。
李有爲搖搖頭：“不用了，走吧。”
“哦……”喬梁點點頭。
李有爲接着往停車的地方走，喬梁跟上去：“老闆，你和他都談了些什麽？”
李有爲沒有回答喬梁的話，道：“梁子，今晚回去後，你好好回味一下老安對你的批評，認真寫一份檢查，明天一上班交給他。”
“寫檢查？”喬梁有些發愣。
【作者題外話】：閱讀不暢，搜索并關注作者微信公.衆.号：天下亦客，或者天下亦客2。另，作者另一部長篇官場小說《出牌》正在公.衆.号“天下亦客3”火爆連載中，歡迎關注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