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道：“是的。”
“這個小混蛋，他竟然敢這麽做，簡直是吃了豹子膽。”駱飛很惱火。
秦川沉吟道：“據我的觀察，喬梁對安書記是很忠心的，他一旦發現了什麽對安書記不利的東西，必定會從維護安書記利益的角度出發做什麽事。在他眼裏，唯有安書記。”
“喬梁忠于老安我可以理解，這說明他是一個合格的秘書，任何領導都會要求自己的秘書對自己絕對忠誠。但他這麽做，卻完全不講大局，是在挑撥高層的關系，其用心很險惡。”駱飛道。
秦川一時沒說話，心道，站在你的角度，喬梁是不講大局用心險惡，但站在安哲的角度，喬梁卻是講原則講大局，忠心耿耿。
同一件事，同一個人，不同位置的人站在不同的立場，用不同的角度看，性質和味道就變了。
雖然秦川很不喜歡喬梁，很不喜歡喬梁做的這事，但此時他又覺得喬梁，如果換了自己是喬梁，處在現在的位置，發現了駱飛署名文章的問題，也會向安哲報告。
這似乎是喬梁作爲秘書的職責，也是他的義務。
當然，喬梁做的這事，危及到了駱飛的利益，而自己和駱飛是緊密的利益共同體，此刻自己自然要站在駱飛的立場考慮問題。
想到這裏，秦川道：“駱市長，我現在覺得，雖然喬梁的級别很低，隻是一個小小的科級幹部，但因爲他現在的位置，因爲他和安書記的關系似乎正在日益緊密，此人今後斷不可忽視。”
駱飛琢磨着秦川這話，一會道：“你這話有道理，有時候小人物往往能攪動大局，今後你要更加密切關注他。”
“我會的，我一直就在關注着他。”秦川停頓了下，“顯然，喬梁這麽做，一方面是出于他對安書記的忠誠，另一方面，他想更快獲得安書記的信任。而通過這事，安書記顯然也會對喬梁的信任增加幾分。”
“這對我們來說不是好苗頭，要是能找個機會抓住喬梁的把柄，搞他一下就好了。”
“這需要等待時機，目前來看，這小子做事很謹慎，在我面前一直表現地很小心，似乎一時很難抓到他什麽把柄。”
“他在你面前表現很謹慎小心，但在其他人面前呢？以他膚淺的經曆閱曆，以他現在的身份，未必就一直能控制住不得意張狂，未必就能做到滴水不漏。”駱飛提醒道。
秦川想了下：“這倒也是，前幾天鄧俊還找我告了他一狀，說喬梁在他面前很傲慢無禮，對他很不尊重。”
“這就是了，鄧俊是景書記的老秘書，因爲景書記的關系，他在市委辦公室還是有一定影響力的，他對喬梁不滿，這最好不過，喬梁在市委辦公室樹敵越多越好。”
“但喬梁很會玩人，除了鄧俊和我跟唐書記的秘書黃傑、吳天寶，市委辦公室的大多數人和他關系都還不錯的，尤其是督查科的科長孫永，和喬梁關系尤其密切。”
“這個孫永是什麽來頭？”
“豐大年出事前的秘書。”
“哦，喬梁怎麽會和豐大年的秘書攪和在一起？”
“我聽說，豐大年和報社前黨委書記李有爲關系很好，而喬梁在報社的時候，是李有爲的親信。”
“原來是這樣，如此就不足爲怪了。”駱飛點點頭，接着道，“這個李有爲，現在是不是在正泰集團做總裁？”
“對，據我了解，雖然李有爲是總裁，但正泰集團董事長方小雅對他很信任，集團的事情幾乎都是他說了算。而且，我還聽說，方小雅是喬梁的大學同學，兩人關系很不錯。”
“這麽說，李有爲在官場栽了後，是喬梁牽線搭橋把李有爲介紹到正泰集團的？”
“似乎應該是如此。”秦川頓了下，“還有，我聽說安書記下去搞調研的時候，視察過正泰集團在三江和松北的項目，和方小雅、李有爲有過正面接觸，安書記似乎對李有爲頗爲贊賞。”
“這其中說不定也是有喬梁的搗鼓。”
“很有可能，他有這個便利條件。”
“如此說來，喬梁雖然外表看起來很低調内斂，但内心則很狡猾精明。”
“是的，其實我一直覺得，喬梁不但狡猾精明，還很有野心，隻是深藏不露而已。”
“這種人最可惡，也最不能忽視。”
駱飛雖然如此說，但不由想起自己的秘書，尼瑪，自己的秘書似乎各方面都比喬梁差了一大截，要是喬梁這種人做自己的秘書多好啊。
但顯然不可能，喬梁已經被安哲先到先得了。
想起這一點，駱飛有些遺憾，卻又更加憎惡喬梁，尼瑪，年前程輝那事就是他搗鼓的，現在又搗鼓了這事，這小子太能壞事了，着實可惡。
一想起明天安哲的講話見報後，自己将陷入被動和難堪，駱飛心裏就焦躁惱煩躁。
“老秦，今晚這座談會的稿子是誰在弄？”
“不出意外，應該是葉心儀，今天她親自參加了會議，而且安書記講話的時候，她聽得很專心，記得很認真。”
聽到葉心儀的名字，駱飛心裏不由微微一顫，喃喃道：“葉心儀可是寫稿子的高手，年前程輝那稿子就是她弄的。”
“是的，葉心儀寫稿能力很強，這次考察團在南方考察期間，每天傳到江州媒體的稿子都是她親自把關。今天這會議的稿子，因爲牽扯到安書記的講話，想必她會親自寫。”
駱飛沉吟了一下：“老秦，你看這樣可以不，你現在就找葉心儀，讓她寫完稿子後交給你看，你來審稿。”
秦川明白駱飛這話的意思，他是想讓自己在審稿的時候，盡量删去對他不利的話，實在删不去的，也做淡化處理，做到大事化小小事化小。
秦川不由爲難，如果安哲對明天報紙上登出來的内容不滿意，那會追究的。
一旦追究，到時葉心儀再拿出原稿證明自己的清白，那他這審稿人絕對脫不了幹系。
又先到年前，安哲因爲走訪的稿子裏，牽扯到程輝的内容被删除的事，讓他極爲惱火，弄得陸平現在都惴惴不安。
如果自己這麽做，極有可能會招來安哲的不滿。
作爲市委秘書長，如果市委書記對自己不滿，這絕對不是什麽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