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梁撇了撇嘴道,“這個人也真是好本事,能讓省裏的一二把手同時看中。”
吳惠文聽出喬梁的話有些陰陽怪氣,笑道,“小喬,我看你對他有很大的個人成見嘛,你呀,馬上就要調走了,沒必要操心那麽多。”
喬梁無奈笑笑,他當然知道自己沒必要操心那麽多,他隻是心裏不甘,楚恒這混蛋壞事做絕,卻又偏偏能一路高升,這讓他如何能不憤慨?
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委辦的一名副主任拿着一份文件走了進來,同吳惠文彙報道,“吳書記,省組織部剛下來的文件。”
吳惠文接過來一看,搖了搖頭,把文件遞給了喬梁,道,“凡事都不能念叨,瞧瞧,省裏邊的任命這麽快下來了。”
喬梁拿起文件瞅了一眼,這是關于楚恒的任命,任命楚恒爲江州市的副書記,并提名爲市長人選,喬梁來之前才和馮運明通過電話,知道楚恒的任命很快就會下來,但速度如此之快,喬梁依舊有些驚訝,臉上的神色也越發郁悶,心想這次省裏邊的主要領導态度一緻,也難怪楚恒的任命這麽快。
喬梁把文件還給吳惠文,一時也沒心情說話。
在吳惠文辦公室呆了小十分鍾,因爲楚恒的任命下來,吳惠文要去臨時開個會,喬梁也就先行離開。
從吳惠文辦公室出來,喬梁剛走到一樓,手機就響了起來,拿起來一看,見手機來電顯示的是一個國外号碼,眼裏閃過一絲疑惑,國外誰會打自己電話?方小雅的電話她是有的,但這并不是小雅的号碼,而除了方小雅外,他根本沒啥在國外的朋友嘛,這莫不是一個詐騙電話?首發網址
想到現在十分猖獗的電信詐騙,喬梁覺得還真有可能,沒接電話便直接挂掉。
還沒等喬梁把手機放回兜裏,電話再次響了起來,一看又是剛剛那個電話,喬梁有些納悶,想了想,還是接起電話。
“喬梁,是我……”還沒等喬梁開口,電話裏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
聽到電話裏傳來的那女人的聲音,喬梁登時愣住。
“喬梁,是不是聽不出我是誰?”電話那頭的人聽喬梁沒吭聲,再次說了一句。
喬梁回過神來,如果說剛剛有一刹那他沒聽出對方的聲音,那這會他已經反應過來,“何……何麗姐,是……是你嗎?”
“呵呵,沒想到你還記得我。”對面的人笑道。
聽到對方承認,喬梁意外之餘又陡然明白過來,何麗,方小雅的表姐,徐洪剛的前妻,目前跟女兒在國外定居,對方突然給他打電話,八成是爲了徐洪剛的事。
心裏如此想着,喬梁道,“何麗姐,你怎麽會知道我的電話?”
何麗道,“我找小雅要的你的電話号碼。”
喬梁恍然,問道,“何麗姐,你我打電話是……”
對面那頭的何麗沉默了一下,聲音變得低落起來,“喬梁,我……我聽說他死了?”
喬梁知道何麗說的是徐洪剛,微微點頭道,“嗯,他死了。”
何麗聲音發顫,“怎麽死的?我看新聞說他是突發疾病,但我知道他的身體一直都很好的。”
喬梁一時猶豫了起來,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何麗真相。
何麗聽喬梁沒說話,自言自語地低聲呢喃道,“他是不是犯錯誤了,自己走上了絕路?”
喬梁歎了口氣,“何麗姐,你既然都已經跟他離婚了,又長期定居國外,那就跟孩子好好生活,不用管太多了。”
何麗喃喃道,“喬梁,你沒有否認,那就說明被我說對了,我早就猜到他早晚會走到這一步,這些年他變得越來越偏執,有時候逢年過節我們也會通通電話,他喜歡跟女兒聊天,平時也經常給我們打錢,說是要讓女兒在國外過得好一點,其實我知道他的很多錢都來路不正,我經常勸他不要犯錯誤,但他總聽不進去,前幾天,他給女兒打了最後一通電話,我當時聽他的語氣就不太對勁,隻是沒想到他會走上絕路。”
喬梁道,“何麗姐,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說太多也沒意義,他走到今天這一步,沒有人逼他,都是他自己的選擇,隻能說是咎由自取。”
何麗道,“他或許不是個好丈夫,但他是個好父親。”
喬梁聽了沒有說話,徐洪剛已經死了,他也不願意對徐洪剛多做評價。
何麗這時又道,“喬梁,雖然我和他早就離婚了,但不管怎麽說,我和他夫妻一場,我想回去料理他的後事,你能幫我安排一下嗎?”
喬梁道,“這沒問題,何麗姐,你盡管回來就是,你要幫他料理後事,也不需要我們相關部門的批準嘛。”
何麗道,“那就好,我主要是在想着他走到這個地步肯定是犯了很大的錯誤,我就怕你們有關部門會直接将他的後事也簡單處理了,不允許家屬親人插手。”
喬梁道,“那不至于,人都死了,我們有關部門也不可能那麽不講人情。”
何麗道,“嗯,那我這就訂回國的機票,小雅也要跟我一起回去,到時候咱們再碰面。”
喬梁聽到何麗提到方小雅,心中瞬間泛起波瀾,一時有些走神,以至于電話那頭的何麗又說了什麽話,喬梁也沒聽清楚,直至何麗挂掉電話後,喬梁才反應過來。
拿着手機,喬梁心情複雜,不知不覺,他和方小雅的聯系已經很少了,他知道方小雅在刻意回避他,而他也不敢主動給方小雅打電話,因爲喬梁很清楚自己給不了方小雅想要的,他對方小雅隻有兄妹之情,委實沒有男女之間的情愫,更何況他現在已經跟呂倩訂婚了,這輩子也注定不可能跟方小雅有什麽結果,倒不如狠心一點。
歎息了一聲,喬梁走回紀律部門的辦公樓。
回到辦公室,喬梁的心情慢慢平複下來,沒再想方小雅的事情,收回心神,尋思着自己即将赴任關州的事。
沉思許久,喬梁又拿出手機,一一給尤程東、耿直、孔傑和莊家銘、孫永等人打電話,打算利用離開之前的時間組織一次聚會,将自己圈子裏幾個要好的人喊過來一起聚聚,想到自己最遲明後天可能就會去關州,所以喬梁索性将聚餐的時間定在了今晚。
打完電話後,喬梁再次陷入了沉思中,離開江州前,他肯定要将一些事情安排好,而喬梁此時在琢磨的是如果吳惠文聽取他的建議,讓孔傑來接手作風整頓小組的具體工作的話,那他是不是該送給孔傑一份大禮,讓孔傑一上來就能立威,這樣也有利于孔傑今後開展工作。
其實孔傑一直在作風整頓領導小組成員裏挂着名,由孔傑來接手這一攤子是名正言順的,更何況孔傑還是市檢的一把手,級别比喬梁更高,孔傑接手這項工作是能夠服衆的,喬梁就擔心孔傑在别人眼裏并不是吳惠文的真正心腹,從而對孔傑有所輕視,所以孔傑要是一上來就能拿下一個足夠分量的幹部來立威,對孔傑開展工作是十分有幫助的。
思慮片刻,喬梁心裏有了定計。
時間一晃到了晚上,喬梁先行來到飯店,晚上是他張羅的飯局,喬梁自然要提前過來。
喬梁才剛到包廂,莊家銘就跟着他前後腳一起進來,喬梁愣了一下,旋即笑道,“莊兄,你這是跟在我屁股後面不成?”
莊家銘笑道,“我剛下車就看到你進了飯店,這不,趕緊追上來了。”
喬梁笑道,“就你來得最早,其他人都還沒來。”
莊家銘道,“我從陽山過來比較遠,所以就早早出發了。”
喬梁點點頭,拍了拍莊家銘的肩膀,笑道,“先坐吧,咱們等等其他人。”
喬梁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一個聲音,“老莊竟然比我這個大閑人還早過來,你這個縣長是不是當得太清閑了?”
喬梁聽到這個聲音就知道是尤程東,笑着走到門口相迎,“尤哥來啦。”
門外來的正是尤程東,尤程東道,“我還以爲我這個大閑人會是第一個到呢,沒想到你們比我還早。”
尤程東這話裏看似充滿了自我調侃的意味,但何嘗不是透着落寞的情緒,喬梁能理解尤程東的心情,因爲之前被曝出親屬吃空饷的負面新聞,尤程東被處分調到了閑職,這對于年富力強的尤程東來說,打擊不可謂不大,特别是尤程東看到他們這些人都在一步步被提拔重用,心裏恐怕更不是滋味。
“喬老弟,今天晚上必須得狠狠宰你一頓,你看你這升遷的速度跟坐火箭似的,這一次調到關州直接就進了市班子,沒人能趕得上你的進步速度。”尤程東在門口停住,打趣喬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