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本東心裏竊喜,立刻道,“楊書記,有啥事您盡管吩咐,我一定盡我所能幫您辦得妥妥帖帖的。”
“好。”楊學正滿意地笑笑,從辦公桌後面繞了出來,走到梁本東跟前,搭着對方的肩膀,一臉親昵道,“本東同志,是這樣的,我前幾天在學校不小心撞死了……”
楊學正和梁本東說着情況,最後道,“本東同志,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幫我去跟死者家屬協商,一定要達成一個讓對方滿意的賠償,還有,你去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代表我先跟對方道歉……”
楊學正自恃身份,自己拉不下臉來去登門道歉,所以想讓梁本東在登門拜訪的同時替自己道個歉,除此之外,楊學正又吩咐交代了不少細節,他的核心意思就是一個,隻要錢能解決,那其他都不是問題,而在給死者家屬一個滿意的賠償的同時,必須确保對方以後不再追究這事,同時日後如果真有媒體要采訪曝光這事,對方必須積極配合按楊學正的話去說。
梁本東聽着楊學正的交代,臉上露出了苦悶的神色,特麽的,楊學正竟是要讓他去辦這種事,還要他代爲道歉。這可不是什麽好差事,不過反過來也說明楊學正愈發把他當自己人了,這讓梁本東喜憂參半。
此刻,梁本東自然不敢拒絕楊學正的要求,不過剛剛楊學正說到賠償問題,梁本東心裏有些不好把握,問道,“楊書記,如果對方要的賠償數額太高怎麽辦?”
“如果不是太過分,那就滿足他。”楊學正撇撇嘴,想想又道,“民事賠償也是要在法律規定的範圍内的,又豈能對方說多少就是多少,總之,你自己把握好,及時跟我彙報就是。”
“好。”梁本東微微點頭,眼珠子轉了轉,道,“楊書記,如果談妥了賠償問題,那這個賠償的錢,您看……”
梁本東話說一半就被楊學正揮手打斷,“賠償的錢我個人掏腰包,你不用擔心。”
“楊書記,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這邊先找人給您墊上,不需要您擔心。”梁本東說道。
“不必了,這個錢是要我個人出的。”楊學正淡淡地說道,他現在也學乖了,不想再留下任何麻煩,而且這點也是父親特别交代他的,不能再授人以柄。
楊學正和梁本東細談了一番,就将梁本東打發走,讓他抓緊去幫自己處理這事,接着,楊學正看了看時間後,直接前往吳惠文的辦公室。
吳惠文明顯沒想到楊學正會過來,有些意外地看了楊學正一眼,随即公事公辦地請對方坐下。
“學正同志,什麽事?”吳惠文淡淡地問道。
“吳書記,是這樣的,我個人有一點私事需要跟您彙報一下。”楊學正道。
“私事?”吳惠文目光動了動,看着楊學正。
楊學正讪讪笑了笑,接着将自己前幾天撞死學生的事主動跟吳惠文說了起來,他知道吳惠文其實有可能已經知道了這事,否則喬梁不大可能會去查那個章棟梁,但他自己主動跟吳惠文交代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伴随着楊學正陳述,吳惠文臉色古怪起來,楊學正竟然會主動來找她坦白這事,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楊學正說完之後看着吳惠文,道,“吳書記,在意外撞人并導緻傷者死亡這件事上,我存在着嚴重過錯,因此,我來向吳書記坦承錯誤,并懇請市裏給我處分。”
楊學正有意将‘意外’兩字說得重了些,他的意思也不言自明,在撞死學生這件事上,是一起意外。
吳惠文深深地看了楊學正一眼,“學正同志,現在說處分的事還爲時尚早,根據你說的情況,還得讓有關部門進行調查核實,咱們等事故鑒定結果出來再說嘛。”
“嗯,吳書記您這麽說也有道理,這樣吧,我會先交一份書面說明和檢讨書給市裏,不管市裏對我做出什麽樣的處分,我都誠懇接受。”楊學正道。
“學正同志,如果真要處分,那也得省裏才能做出,回頭等事故鑒定結果出來,市裏會将相關的情況提交給省裏。”吳惠文說道。
兩人對視了一眼,楊學正眼珠子轉了轉,接着道,“吳書記,關于我撞人這起事件,不知道您之前是否已經聽說了一些情況并且受了某種誤導,導緻您産生了一些誤解。”聽到楊學正這麽說,吳惠文眉頭微蹙,“學正同志,你怎麽會這麽說呢?”
楊學正不動聲色地看着吳惠文,話說到了這份上,楊學正便索性挑明道,“吳書記,不知道您是否讓喬梁私底下在調查這事?”
吳惠文心頭一跳,道,“學正同志,你這麽說可就毫無根據了。”
楊學正道,“吳書記,我說句不該說的話,喬梁調查章棟梁,是不是就是在您的授意下故意針對我?”
吳惠文皺眉道,“關于章棟梁的事,我聽喬梁彙報過了,章棟梁有不少違紀問題,喬梁調查他是因爲接到了相關的檢舉,和你這事并沒什麽關系,學正同志你這麽說,我覺得是你誤會了。”
楊學正點點頭,“如果是我誤會了,那是最好不過。”
楊學正說到這,頓了頓,看着吳惠文道,“吳書記,之前咱們因爲某些原因産生了些許不愉快,這可能對咱們的同事關系造成了不太好的影響,但我是個公私分明的人,在這裏我也有一說一,工作上的事,我肯定都會盡職盡責地完成好自己的本職工作,也會積極配合好您的工作,所以我希望今後如果有啥事,吳書記可以直接找我開誠布公的談,公事也好,涉及到我個人的私事也罷,您都可以直接找我,大家坦誠把話說開了,也能避免一些誤會嘛,吳書記您說是不是?”
吳惠文點頭道,“你說的沒錯,我一直都贊同有問題就敞開了談,可以減少一些不必要的誤會。”
楊學正笑呵呵地點頭,“沒錯,今後咱們可以多一些溝通和交流,對于市裏的工作大局,我作爲紀律部門的一把手,肯定也是要服從和配合的。”
楊學正這話帶着些許示弱的姿态,吳惠文凝視了楊學正一眼,這會連她都有些被楊學正搞迷糊了。
楊學正從一開始給吳惠文的印象就是十分高傲的一個人,再加上其自身的背景,給人感覺更是難以相處,眼下楊學正陡然示弱,吳惠文不僅沒感到高興,反而充滿了疑慮,不知道楊學正是出于什麽意圖在搞什麽洋動靜。
“吳書記,我就不打擾您工作了,您先忙。”楊學正達到了此行的目的,站起身告辭。
吳惠文見狀起身相送,今天楊學正主動示弱服軟,姿态也擺得很低,吳惠文下意識也給足了對方面子。
目送着楊學正離開,吳惠文眉頭皺了起來,楊學正今天到底是搞的哪一出呢?
吳惠文被楊學正的舉動搞得迷糊不已,卻不知楊學正這麽做也是被其父親所迫,否則楊學正委實也不想拉下面子來服軟。
楊學正的父親雖然沒在江州,但因爲兒子調到江州,楊學正父親對江州的情況也略微了解了一下,再加上其經驗和閱曆,一針見血地分析出了江州當前的問題,讓兒子不要被徐洪剛等人當槍使,在當前的江州市,作爲外來人的楊學正,保持中立才是其最明智的選擇,因爲楊學正本身就是下來鍍金的,幹一段時間就會走,不會長期呆在本地,因此,楊學正卷入本地的鬥争是極爲不明智的,所以楊學正父親勒令其主動去跟吳惠文坦白撞人的事,同時适當跟吳惠文服軟,改善同吳惠文的關系,所以才有了剛剛楊學正主動示弱的一幕。
楊學正離開後,約莫又過了半個多小時,吳惠文接到了來自省裏鄭國鴻的電話,看到鄭國鴻來電,吳惠文神色恭敬地接了起來。
鄭國鴻不知道和吳惠文說了什麽,兩人打完電話後,吳惠文目光微沉,鄭國鴻和她聊的也正是跟楊學正的事有關,結合楊學正剛剛主動來坦白撞死人一事,吳惠文若有所思,這似乎不是單一的事件,而是有某種聯系,難道說楊學正家裏的長輩出面了,否則怎麽能讓鄭國鴻爲此事出面?
吳惠文想着心事,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吳惠文喊了聲進來,就看到喬梁推門而入。
“小喬,你來得正好。”吳惠文看到是喬梁,笑着招手,“小喬,過來坐。”
喬梁走過來笑問道,“吳書記,看您有點走神,想心事呢?”
吳惠文笑笑,“剛剛是在想一些事情。”
吳惠文說完,對着後邊跟進來的萬虹道,“小萬,給小喬倒杯水。”
萬虹走去倒水,喬梁的目光在萬虹身上停留了片刻,眼裏有些納悶,想到了早上在徐洪剛車裏看到的那個人影,到底是不是萬虹呢?這會看着萬虹的側面,喬梁越看越覺得像,但他也不敢太過于肯定,畢竟他早上也并不是看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