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蘇華新也隻是點到爲止地提了一嘴,并沒多說什麽,當下屬的編排老領導的家事,這是不智行爲,蘇華新更不會當着其他人的面說老領導的小孫子是個不成器的主。
見其他人都看着他,蘇華新笑着招呼衆人,“來來,大家開吃吧,都别愣着,這個點也都餓了。”
“師兄,不等您老領導的孫子過來?”徐洪剛主動說了一句。
“不用,待會等他過來再叫幾個菜就行了。”蘇華新笑道。
幾人有說有笑地吃了起來,在場的人以蘇華新爲尊,大家自然也都一一給蘇華新敬酒。
約莫過了二十分多鍾,包廂外有人推門走了進來,蘇華新的司機帶着一個年輕男子走進來,蘇華新一看,登時笑着起身,“小天來啦,快坐。”
年輕男子看到包廂裏除了蘇華新外還有其他人,眉頭一下皺得老高,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神色,咂着嘴道,“蘇叔,還有其他人啊?那你們先吃着,我這坐飛機坐得腰酸背痛的,我先找個地方按摩去,晚點咱們再一起吃夜宵。”
年輕男子說完,直接就掉頭離開,似乎嫌棄有别人在場,完全沒考慮蘇華新的面子。
蘇華新見狀,端的是苦笑不已,不過他顯然也已經見怪不怪,這老領導的小孫子就是這個性格,他連家裏的老爺子都不怕,又豈會在乎他的面子。
蘇華新快步追出去,讓司機帶對方去酒店,一邊又對年輕男子道,“小天,晚點我給你打電話。”
“行嘞。”年輕男子點點頭。
蘇華新很快就返回包廂,因爲惦記着老領導的小孫子沒人招待,蘇華新這邊也沒敢應酬太晚,再加上之前已經吃了快半小時,蘇華新又喝了幾杯酒後便結束了今晚的飯局。
從飯店出來,蘇華新叫住徐洪剛,“洪剛,你跟我一起去酒店。”
蘇華新将徐洪剛一起叫上,是因爲他打算将老領導的這個小孫子安排到江州去,他是知道那小子有多能折騰的,擔心對方會在黃原折騰出太大動靜,安排到江州最合适,讓徐洪剛幫忙多盯着,順便安排點事給對方做。
徐洪剛不知道蘇華新的打算,聽到蘇華新喊他,徐洪剛滿臉笑容地應下,這正合他的意,他今晚過來黃原的正事還沒跟蘇華新談呢。
“盛郴,你也一起。”徐洪剛叫上蔣盛郴。
蘇華新聞言,目光從蔣盛郴臉上掃過,又瞅了瞅徐洪剛,沒說啥就先行上了車。
徐洪剛和蔣盛郴跟着上車,蔣盛郴很識趣地坐到副駕駛座上,徐洪剛則是和蘇華新一起坐在後座。
“洪剛,你晚上來黃原是什麽事?”蘇華新看着前面的蔣盛郴問道。
“師兄,我覺得我們江州市的班子配置,一直都有點問題。”徐洪剛斟酌着措辭說道。
“嗯?”蘇華新轉頭看向徐洪剛,示意徐洪剛繼續說下去。
“師兄,您也知道我們江州市是全省的經濟大市,在整個江東省都占據着舉足輕重的地位,而江州市的經濟,則是靠着市裏的幾個經濟強區撐起來的,很多地方都有這樣的慣例,市直駐地的區縣一把手,又或者全市經濟重點區縣的一把手都會高配進市班子,這對于城市管理以及經濟發展都是有好處的,但一直以來,我們市裏的班子配置,都沒有往這方面考慮過,我個人認爲這是有問題的。”徐洪剛說道。
聽到徐洪剛的話,蘇華新掃了前面的蔣盛郴一眼,“我要是沒記錯,你們市直駐地是在市中區吧?”
“沒錯,市中區是我們市直機關大院的駐地,同時也是江州市經濟最發達的區縣,放眼全省也是屬于頂尖的,去年全省一百多個區縣的gdp排名,市中區gdp排在全省第二。”徐洪剛道。
蘇華新聞言,瞬間就明白了徐洪剛的意思,徐洪剛是要爲這個蔣盛郴争取進班子來着。
江州市,陽山縣。
姚健拿着手機愣愣出神着,臉上出現了恐懼的神色,電話是鄭山富的家人打來的。
市紀律部門已經通知鄭山富的家屬,告知鄭山富被紀律部門帶走的事,鄭山富的家人在收到通知後立刻就給姚健打了電話,讓姚健幫忙想辦法。
姚健這會呆呆地坐着,久久無言,他沒想到鄭山富被市紀律部門的人給帶走了,難怪他昨晚打鄭山富的電話沒人接,昨晚他沒想太多,因爲鄭山富晚上經常喝醉酒沒接他的電話也不是一兩次了,白天他本想再給鄭山富打個電話,結果一忙起來就忘了,這會要不是鄭山富的家人打電話過來,姚健都還蒙在鼓裏。
此刻,姚健徹底慌了,市紀律部門這次的動作太迅速了,眼下鄭山富被帶走,那下一個恐怕就是他了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姚健突地坐起來,快步往外走。
不能坐以待斃,這是姚健此時唯一的想法,他必須爲自己争取一線生機,哪怕是一點點機會也不能放過。
姚健此刻想到了李有爲,姚健知道李有爲和喬梁的關系好,而他跟李有爲也算是老相識,以前他剛擔任三江縣長時,李有爲還沒從三江縣調走,那會對方擔任三江縣的宣傳部長,兩人有過一段時間的工作交集,雖然交情一般,但至少算是舊識,姚健這時候隻能死馬當活馬醫,去市裏找李有爲,看能不能通過李有爲搞定喬梁。
姚健火急火燎地來到市裏,直接就前往李有爲家,這個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姚健也顧不得時間晚,敲響了李有爲家門。
開門的是李有爲妻子顧淑雲,看到姚健,顧淑雲眼裏閃過一絲驚訝,她是認得姚健的,之前和丈夫一起在三江工作時,她也同姚健接觸過,但他們家跟姚健并沒怎麽往來,這會看到姚健,尤其是姚健這麽晚來登門拜訪,顧淑雲的意外可想而知。
顧淑雲還沒來得及開口,姚健已經先問道,“你們家老李在嗎?”
“在在,姚書記請進。”顧淑雲連忙打開門,一邊沖客廳看電視的李有爲喊道,“老李,姚書記來了。”
李有爲聽到聲音,站起身朝門口走來,看到姚健,李有爲眼裏閃過一絲疑惑,開口打着招呼,“姚書記。”
“老李,這麽晚沒打擾你吧?”姚健笑呵呵地說道,一副自來熟的樣子。
“不會,現在還早,我習慣晚睡。”李有爲笑道,心裏的疑惑更甚,他跟姚健并沒有太深的交情,從他調到市裏後,和姚健也沒啥往來,對方這會擺出一副親近的姿态喊他‘老李’,分明是有些反常,兩人的關系壓根沒到那份上。
事出反常必有妖。李有爲不動聲色請姚健坐下。
姚健坐下後,瞅了瞅李有爲,似乎也知道自己來得有些冒昧,短暫的猶豫後,姚健開門見山道,“老李,這麽晚來找你,其實是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姚書記,什麽事?”李有爲問道。
“老李,你跟喬梁關系好,不知道能否幫忙說個情,我有個朋友被紀律部門帶走了,這案子是喬梁辦的,不知道你能不能跟喬梁打個招呼。”姚健很是謹慎地說着,并沒有直接說事情跟自己有關。
李有爲一聽是這種事,眉頭一下皺了起來,“姚書記,這種事我怕是不好跟喬梁開口。”
“老李,就算是你行行好幫幫我,成不?”姚健直勾勾地看着李有爲,他這會也顧不得臉面了。
李有爲聽了,苦笑道,“姚書記,你也知道我早就辭去公職了,如今我是不過問公事的。”
“老李,我知道這事讓你爲難,但看在咱們過往的交情上,你就幫我這個忙如何?”姚健不死心,繼續說道。
李有爲嘴角抽搐了一下,心說咱倆過往有啥交情?
心裏嘀咕着,李有爲沉吟片刻,道,“姚書記,要不這樣吧,我給喬梁打個電話,讓他過來一趟,有什麽事你自己跟他說。”
姚健聞言,眼裏閃過一絲失望,李有爲看樣子并不想直接幫他開這個口,想想也正常,兩人的交情一般,李有爲不願意幫忙也正常,對方這會願意給喬梁打電話,恐怕也是勉爲其難了。
雖然有些失望,姚健也隻能道,“行,那就麻煩老李你給喬梁打個電話了。”
姚健心裏想着在李有爲這邊跟喬梁談一談,或許也能起到一點作用,而他這會一口一聲老李的叫着,也是有意跟李有爲拉近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