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恒聽得一愣,去擔任研究室主任?這個部門可沒多少實權,但好處是離權力中心近,而且研究室主任一職是正廳級,他調過去的話,等于是提了半格,這對楚恒來說倒是有挺大的誘惑,隻是一想到研究室是個清水衙門,楚恒又有些猶豫,對于他這種習慣了掌握實權的人來說,調去這種清水衙門無疑會産生一些心理上的落差。
楚恒沉思間,就聽關新民又道,“小楚,你有豐富的地方工作經驗,現在來省裏邊搞搞理論研究,我覺得是适合你的,正好可以把你之前在地方工作中的實踐所得結合理論研究,提升自己的理論水平,這對于你日後的成長有很大的幫助,現在咱們組織就缺乏那種既有豐富實踐經驗又有高水平理論的複合型幹部人才。”
關新民這話裏帶着些許耐人尋味的味道,楚恒若有所思,關新民這話是對的,而且楚恒此時突然意識到,他現在最重要的是先往上邁出這一步再說,至于研究室是否是清水衙門,這反倒不太重要,他相信以關新民如今對他的賞識,這個研究室主任一職肯定也是個過渡,隻要他先解決了級别問題,下一步擔任地市正職,基本上已經是闆上釘釘的事。
想明白了這一點,楚恒不禁輕拍了一下自己腦袋,他剛才竟然還有些猶豫,這麽好的機會,有啥好猶豫的?真應了那句老話,當者局迷,涉及到了他自身的前途命運,楚恒剛才竟然也是一葉障目了。
想明白了利害關系,楚恒當即道,“關領導,您說的沒錯,我覺得去研究室工作是适合我的,正好我也可以有機會多聆聽您的教導,提升自己的理論水平。”
楚恒很會講話,暗中還拍了關新民馬屁,關新民聽得一笑,“小楚,如果你願意過來,那我就讓有關部門安排相關的調動了。”
“關領導,我完全服從您的安排。”楚恒一臉恭敬地說道。
“行,那就這樣。”關新民笑道。
兩人通完電話,楚恒握了握拳頭,神色振奮,關新民的這個安排對他來說可謂是有得有失,但總體來說是得大于失,這一步邁上去,他解決了級别問題,所以哪怕是到研究室這種清水衙門也是十分值得的,以他的年齡以及關新民對他的賞識,他将來必定會大有可爲,尤其是這次往上提半格的話,那他将來走上更高的領導崗位可就希望大增了。
楚恒這時候想到了安哲,眼裏閃爍着精光,安哲都能走到今天這樣的高位,他楚恒憑啥就不可能?
楚恒是個很自負的人,覺得自己比誰都優秀,從進入體制的時候起,楚恒的成長過程就始終伴随着‘野心’兩個字,爲了實現自己的野心,楚恒做事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隻不過是他很善于隐藏罷了,在外人眼裏,楚恒始終保持着謙恭友善的一面,很少有人知道楚恒的廬山真面目。
這會,楚恒想到了俞小丹,關新民給他介紹的這個對象,無疑是擁有極大的利用價值的,楚恒心想必須抓緊和俞小丹确定婚姻關系,兩人現在雖然處于戀愛狀态,但隻要一日沒有确定婚姻關系,那就一日不算數,他隻有跟俞小丹結婚了,将來也才能利用上俞家的資源,至于他對俞小丹有沒有感覺,這些都是次要的,成年人的世界,愛情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默默想了會心事,楚恒目光深邃,雖然已經決定調往省府研究室,但他在江州市這邊也不能放棄,必須留下後手,以徐洪剛現在剛上任就表現出的貪婪嘴臉來看,他相信徐洪剛早晚會犯更多緻命的錯誤,他現在沒必要跟徐洪剛争一時得失,姑且先讓徐洪剛得意着,看對方能夠小人得志到什麽時候。
陽山縣。
喬梁來到陽山已經是中午,正好喊上孫永一起吃午飯,兩人在飯店訂了個包廂,一邊吃飯一邊談論着案情。
從市民廣場工程入手,孫永這邊已經查到了鄭山富頭上,因爲市民廣場工程是由陽山縣本地的知名企業富陽集團中标承建的,而鄭山富正是富陽集團的老總。
喬梁聽着孫永介紹情況,滿意地點頭道,“不錯,你們的進展很快,這才一天多的時間就有收獲了。”
“進展也不算快。”孫永謙虛地說道,“要查到這個鄭山富頭上不難,關鍵是能不能查到更多實質性的證據。”
“照我們接到的檢舉線索以及你們初步查證的情況,這個富陽集團的鄭山富明顯是個關鍵人物。”喬梁說道。
“沒錯。”孫永點了點頭,“我昨天就走訪了解過了,這個富陽集團,原本就是陽山縣衆多民營企業裏的一家普通公司,并不算出衆,但就在姚健調到陽山縣擔任書記沒多久,富陽集團就接連拿下了縣裏邊的幾個市政工程,規模還都不小,這也讓富陽集團開始嶄露頭角,尤其是中标了市民廣場以及相關的配套工程,更是讓富陽集團名聲大振。”
喬梁專注地聽着。
孫永繼續道,“還有一個情況,姚健調任陽山縣不久,富陽集團就從陽山縣本地的農商行拿到了好幾筆大額貸款,最大的一筆高達五個億,而且利率極低,憑借着從農商行拿到的幾筆貸款,富陽集團的規模迅速擴張,很快成了陽山縣本地的知名民營企業。”
喬梁聽了目光微凝,好家夥,這一聽就有很大的貓膩!
略微沉思了片刻,喬梁說道,“看來這富陽集團的發展壯大跟姚健有着密不可分的關系呐。”
“目前看起來是這樣的。”孫永點頭道。
“那你接下來是怎麽安排的?”喬梁問道。
“我将咱們的隊員分成兩個小組,一個專門負責調查富陽集團承接的幾個市政工程中是否存在權錢勾結、違規招投标的情況,另一個則是打算從富陽集團跟本地農商行的關系入手。”孫永說道。
喬梁聽了,認可地點頭,“嗯,你這個思路沒錯。”
“但這樣做也有不利的地方,就是咱們要深入調查相關的招投标工程的話,恐怕很難做到不打草驚蛇。”孫永說道。
“那沒事,該查就查,咱們剛過來固然是不想太快就打草驚蛇,但也不代表咱們做事就要畏手畏腳。”喬梁擺擺手,笑道,“我們是代表市裏下來的,手裏可是有尚方寶劍的。”
“好,有你這話我就放心大膽去幹了。”孫永笑道。
“你放手幹吧,有事我兜着。”喬梁笑笑,“昨天吳書記在全市幹部大會上已經表态了,接下來要重點整治幹部作風問題,所以你應該明白這次市裏是動真格的。”
喬梁說着,又有些意味深長道,“孫永,昨天的大會是吳書記上任後召開的第一次幹部大會,主題又跟整頓幹部風氣有關,而且吳書記還在會上做了十分嚴肅嚴厲的表态,所以咱們可得争點氣。”
孫永聞言若有所思,“我明白了。”
“嗯,放手幹就是。”喬梁笑道。
兩人邊吃邊聊,吃完午飯後,兩人從飯店離開,喬梁準備利用中午的時間召集辦案小組的人開個短會,一來是傳達吳惠文在全市幹部大會上的講話精神,給大家鼓鼓勁,二來則是爲了細化部署接下來的工作。
喬梁和孫永站在路邊打車,這時一輛車從兩人身旁經過,副駕駛座上的人看到喬梁和孫永時,輕咦了一聲,旋即罵道,“靠,怎麽是這倆貨,尼瑪,他們竟然敢騙我。”
如果喬梁和孫永看到副駕駛座上的人就會認出來,此人正是前天将他們誤當成記者的孫大炮,而車後座上,正是辦案小組目前正在調查的富陽集團的老總,鄭山富。
孫大炮中午陪鄭山富吃飯來着,兩人也是剛從酒店出來。
孫大炮沒想到會看到喬梁和孫永,表情跟見了鬼一樣,随之而來的是惱火,才會忍不住罵了出來。
鄭山富見孫大炮突然爆粗口,不悅道,“怎麽回事?”
“鄭總,那……”孫大炮指着窗外的喬梁和孫永,突然不知道怎麽說,之前他可是信誓旦旦地跟鄭山富誇下海口,說他已經搞定了那兩個記者,要是讓鄭山富知道那兩個記者沒走,孫大炮着實有些擡不起頭來,這次可是丢臉丢大了。
孫大炮遲疑的功夫,車子已經從喬梁和孫永身旁開過,孫大炮猶豫着要不要跟鄭山富實話實說,鄭山富畢竟沒見過喬梁和孫永,他要是不說的話,鄭山富其實是不會知道的,但孫大炮一想到鄭山富的手段,又有點不敢隐瞞對方。
鄭山富這會早就注意到孫大炮的異樣,沉着臉道,“大炮,問你話呢。”
“鄭總,那兩個記者沒走。”孫大炮撓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