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有爲繼續道,“其實,我們所有的努力都是爲了生活,但生活又偏偏像個喜怒不定的孩子,它高興了,我們就行事順利,它不高興了,我們随時會倒黴落魄。似乎,我們用上全部的精力,隻是在試探它高興與否。
所以,很多人陡然富貴,很多人瞬間落魄。人生從落魄到繁華難,從繁華到落魄更是難上加難。首先,是心境上的,昨日裏還曾香車美人,賓朋滿座,今日裏秋風瑟瑟,孑然一身。從雲端跌落,先死的不是身體,而是心。
杜甫曾寫過一首詩:親朋無一字,老病有孤舟,将一個落魄之人的情景寫活了。同樣,還有這樣的俗語: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不信且看杯中酒,杯杯先敬有錢人。更是直接幹脆地寫出了落魄人的凄涼。
還有遠比這些情境更悲慘的落魄人,比如,一夜之間變得一無所有,接着又妻離子散,接着又病倒的……不知道你發現了沒有,生活更喜歡欺負正在受難的人,你摔了一跌,以爲劫難過去了,但很快你又會摔一跌……直到你失去信心。你凄風苦雨,它端坐看戲,無論你喜歡還是痛恨生活,它都不會理會,隻管按照自己的規則行事。
落魄後還能重新站發達的,應該會有,但肯定不多,大部分像你我這樣的普通人都沒有扭轉乾坤的能力,一旦落魄了,就很難再翻身了。不信,看看我們身邊那些落魄的人,或許,他曾是個很厲害的人,因爲時運不好而落魄了,你以爲他會很快站起來,可事實上,很多年後,你看到的卻是越來越落魄的他。”
喬梁凝神看着李有爲,下意識點點頭。
接着李有爲看着喬梁,“普通人落魄後,想要鹹魚翻身,幾率微乎其微,所以,老話常說落魄容易,翻身難,然而,我們卻是可以提前預防,避免落魄的。我發現,所有落魄的人之前都是有征兆的,一個人如果出現這三種征兆了,難免餘生颠沛。”
喬梁眨眨眼睛,接着給李有爲敬了一杯酒。
李有爲喝完放下酒杯,繼續道,“第一種征兆:家不像家了。我把這個原因擺在第一位,是因爲我非常确定,一個家庭對一個人的重要性。我們所有的辛苦和努力爲的都是讓家庭過得更好一些。一個家庭,就是一個私人的港灣,這裏有妻子或丈夫,還有兒女,是我們舔傷口和休養的絕佳之處。我們每天回來,伴侶噓寒問暖,兒女拿來拖鞋,桌上擺着菜,吃飯的時候,孩子們叽叽喳喳,你們含笑觀望,有時目光對撞,給對方一個會意的微笑。這樣的家庭,值得你爲之付出所有,值得你爲守護它而努力。
但有一種家庭卻不是這樣的,伴侶不體諒,一回家就争吵,隻會翻找你的口袋要錢,全然不顧你已經又累又渴,當然,更不會在意你在工作上的喜怒哀樂。你的兒女們各自抱着一部手機,聽到你回家了,頭也懶得擡一下。這種家庭,每天回來都是一種折磨,你會覺得,你對他們隻是承擔了一種純粹的義務而已,親情什麽的,不存在。家人不與你站一起,一同爲家庭努力,僅靠一個人,不可能撐得下去的。”
喬梁點點頭,想到自己曾經和章梅有過一個家,現在卻散了,至今孤身一人,不由心酸。
李有爲接着道,“第二種征兆:工作上開始懈怠了。
到了我們這個年齡,工作基本已經穩定下來了,有的人從事目前的工作幾年了,有的人甚至做了很多年了。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做着同樣的工作,必然會有審美疲勞,于是,就馬虎了。很少有人會對自己的工作感興趣的,因爲這隻是職業,但即便如此,有的人仍然很認真,說正因爲是養家糊口,所以才需要認真,有的人卻很馬虎,原因是養家糊口,沒必要太認真。
如果你是老闆,你會選擇留下誰呢?答案是顯然的。不要以爲你失業後你會很快找到工作,這世上工作确實不少,但未必合适你,合适你的你也未必輪得到你,就算輪到你了,你沒有應該有的職業道德仍然做不長久。而且,失業這種事多來兩次,很容易就會将自信心擊潰,變得懦弱,不敢面對現實。到最後,很自然就落魄了。”
喬梁點了點頭,李有爲這話很有道理。
李有爲接着道,“第三種征兆:遇事怨天尤人了。我們已經知道,很少有一帆風順的人,所有人從孩子到長大,必然會經受生活的各種打擊。生活就像在玩一個淘汰遊戲,将一批批承受不了打擊的人淘汰了,留下的是那些堅強的人。
我們身邊有些人,遇到打擊後,總是怨天尤人,他們會埋怨所能想到的任何人與事,甚至,還會埋怨天氣、空氣,但是,從來沒埋怨過自己。在遇事就怨天尤人的人眼裏,錯的永遠是别人而不是自己。
越是對事物不滿的人,往往越是沒有擔當的人。如果一個人不會反思,就不會進步,最終隻能活在自己的世界裏,被各種負能量包圍,長此以往,怎麽可能不落魄。”
“老闆,說的太好了。”喬梁聽完覺得大受脾益,不由站起身給李有爲敬酒,兩人碰杯,接着都幹了。
不知不覺把一瓶高度白酒喝完,喬梁明天還要趕回松北工作,不敢喝太多,和李有爲的酒局也就到此結束。
喬梁從李有爲這邊離開時已經是九點多,看了下時間,喬梁尋思了一下,又給組織部長馮運明打了過去。
電話打通,喬梁問道,“馮部長,您休息了沒有?”
“這才幾點,休息還早着呢,我現在和老張在喝酒。”電話那頭,馮運明爽朗的笑聲傳了過來。
喬梁一聽就知道馮運明說的老張是張海濤,當即道,“馮部長,你們在哪喝酒呢,我也去湊個熱鬧,可以不……”
“小喬,你來市裏了?”馮運明聽喬梁這麽說,立刻道,“我們在鳳源美食城,你趕緊過來。”
“那好,我馬上過去。”喬梁笑道。
挂掉電話,喬梁立刻坐車前往馮運明所說的美食城。
喬梁前往美食城時,此刻,在江東省之外的蘇河省某市,一名鼻梁邊有一顆醒目黑痣的男子從一棟寫字樓走出來,在路邊等車的功夫,男子拿着手機打電話。
電話接通後,男子道,“徐書記,事情搞定了。”
“這麽快?你找的公司靠譜嗎?”徐洪剛皺眉道。
“徐書記,絕對靠譜,這是通過我朋友介紹的一家公司,不在我們江東,在蘇河省,我今天跟他們聯系後,下午第一時間就坐飛機趕過來跟他們面談了,現在剛跟他們談完,訂金也已經付了。”男子說道。
“靠譜就好,這事必須确保萬無一失。”徐洪剛沉聲道。
“徐書記您放心,我會親自盯着的。”男子忙不疊點頭,又道,“今天半夜,他們就會逐漸開始在網上爆料,我聽了他們的操作計劃,感覺還是可行的,而且他們有專業的水軍團隊,炒作的經驗也很豐富,我覺得沒問題,就是價錢要貴一點,您打過來的一百萬,怕是有點不夠。”
“錢不是問題,差多少我讓人給你打過去。”徐洪剛聽到對方收費貴,反倒笑了起來,沒有三兩三不敢上梁山,對方敢開口,那就說明是有點本事的,能花錢解決的事,那就不是事。
兩人交談了一會,徐洪剛又大概了解了一些計劃後,最後滿意地挂了電話。
收起手機,徐洪剛眼裏閃爍着精光,明天開始就有好戲看了,接下來就由他來攪動這江州市的風雲,誰也不能阻擋他徐洪剛前進的腳步!
喬梁來到鳳源美食城,馮運明已經和張海濤喝了不少,要不是喬梁打電話過來,兩人都準備散場了,這會又臨時加了兩個菜。
看到喬梁進門,馮運明笑呵呵道,“老張,瞧瞧,咱們的青年幹部楷模到了。”
喬梁聽了嘿嘿一笑,“馮部長,咱不帶拿人開涮的。”
“小喬,我這可不是拿你開涮,這是國鴻書記親口說的話,誰敢拿你開涮?”馮運明笑道。
“鄭書記可能隻是随口一說,馮部長,您就别往我臉上貼金了。”喬梁連連擺手。
“呵,難得看到小喬這麽謙虛。”馮運明笑着打趣道。
喬梁一咧嘴,“馮部長,我一直就很謙虛呢,我說的是實話。”
“小喬,謙虛是對的,但過分謙虛就不好了。”張海濤這時候也開口笑道。
喬梁轉頭看向張海濤,有些日子沒見張海濤,喬梁發現張海濤似乎胖了,而且起色還很好,不禁笑道,“張主任,您好像發福了。”
“呵呵,我這是心寬體胖,再加上工作輕松,也沒啥需要我費心的,自然就發福了。”張海濤咧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