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我先想想。”蘇華新挑了挑眉頭,如果要把許婵調到省裏來,那他顯然不能直接把許婵調到省裏的機關部門,那樣太明顯了,容易惹人注目,必須先有個過渡。
思考了兩三分鍾,蘇華新道,“先去企業吧,省裏邊幾個國企效益都不錯,待遇比機關還好。”
聽到蘇華新的話,許婵愣了一下,讓她從機關轉到企業去,許婵委實有點不甘心,但許婵很清楚,眼下蘇華新肯幫她,不管是調到哪裏,都由不得她挑三揀四。
蘇華新似乎看出了許婵的想法,微微一笑,“去了企業,不代表就不能再進入機關裏嘛,表現優秀的人才,同樣有機會再調回機關單位裏任職,你又不是不懂。”
許婵爲之沉默,蘇華新說的她自然明白,從國企重新調回體制,這種流動在體制裏又被稱爲逆向流動,但其難度往往比在體制内的跨部門調動更難。
轉念一想,許婵豁然開朗,這些在她看來很難的事,隻要蘇華新願意幫忙,無非都是他一句話的事情,就好比她這次如果能從松北直接調入省裏的國企,其調動其實一點也不比跨地市的部門調動容易,但對蘇華新而言,卻不是什麽難事。
想明白了這一點,許婵臉上露出了乖巧的神色,“蘇書記,我聽您的。”
蘇華新輕拍了拍許婵的手,微微笑道,“先去企業過渡一下,以後有的是機會。”
“嗯。”許婵輕輕點頭。
看着許婵那年輕漂亮的臉蛋,蘇華新臉上神色莫名……
江州。
鄭世東從駱飛辦公室走了出來,抹了把額頭的虛汗,臉上露出苦笑的神色,駱飛這次委實是氣慘了,晚上開完會後,鄭世東就回到辦公室,沒想到就在剛才,駱飛又打電話把他叫回來,足足訓了他十幾分鍾才作罷,雖然鄭世東對駱飛的反應有一定的心理準備,但駱飛剛剛暴怒的樣子還是讓鄭世東有些無語,連一把手的風度都沒有了。
這會,鄭世東離開後,駱飛依舊在辦公室裏罵娘。
苗培龍的事已經發生了,木已成舟,駱飛知道自己改變不了什麽,本來他也不打算多做什麽,但駱飛實在是壓不住心頭這口怒氣,他要是不把鄭世東叫過來臭罵一頓,駱飛懷疑自己會憋出病來,這才會又把鄭世東喊來。
眼下鄭世東離去,駱飛仍在罵罵咧咧,“混賬,不講原則,不講規矩,一個個都特麽想翻天……”
門外,薛源聽着駱飛罵罵咧咧的聲音,無奈地搖了搖頭,駱飛地暴怒他能理解,但他感覺駱飛委實是缺少了點城府和格局,而且今天會發生這種事,在薛源看來,就是駱飛對市裏的掌控力太弱了。
因爲之前薛源也跟過楚恒一段時間,所以薛源這會忍不住又将駱飛和楚恒默默比較起來,再次搖頭。
駱飛和楚恒比起來簡直不是一個段位,此刻薛源忍不住想,如果楚恒處在駱飛的位置上,恐怕市裏的局面又大不一樣。
鄭世東從市大院出來後,看了下時間已經挺晚,便準備直接回家,這時手機響了起來,見是底下的辦案人員打過來的,鄭世東接了起來。
“鄭書記,苗培龍說要見你。”底下的人彙報道。
苗培龍的身份畢竟還是有點特殊的,對方提出要見鄭世東,辦案人員也不敢直接拒絕,第一時間就跟鄭世東彙報。
鄭世東略一尋思,也沒有拒絕,點頭道,“行,我一會到。”
挂掉電話,鄭世東來到羁押苗培龍的地方,房間門口,已經有紀律部門的辦案人員在等候着,看到鄭世東過來,辦案人員連忙迎了上來。
“怎麽樣,苗培龍還配合嗎?”鄭世東過來就問道。
“不配合,多數時間都保持沉默,剛才突然開口,說要見您,我們也不确定他有什麽事,便跟您彙報了,所以這麽晚還讓您特地趕過來。”辦案人員說道。
“沒事,我進去看看。”鄭世東擺手道,苗培龍畢竟是區縣一把手,底下的人謹慎一點也正常。
推開門,鄭世東一進入房間,就被煙嗆了一下,隻見房間裏煙霧缭繞,苗培龍神色呆滞坐在椅子上,一口接一口抽着煙。
很顯然,苗培龍進來的待遇還算不錯,他要抽煙,辦案人員酌情考慮後滿足了他。
鄭世東揮手拍散眼前的煙霧,走到苗培龍對面的椅子坐下,開口問道,“培龍同志,你找我?”
聽到鄭世東對自己的稱呼,苗培龍眼睛動了動,臉上總算是有了一點神采,轉頭看着鄭世東,他知道鄭世東這是對他還留有一點情面,否則對方就不會喊他培龍同志,而是直接喊苗培龍了。
“鄭書記,沒想到咱們有朝一日會以這樣的方式見面。”苗培龍低聲開口,因爲煙抽多了,他的嗓子有點沙啞。
鄭世東歎了口氣,“說實話,我真不想以這樣的方式和你見面。”
“呵呵,我又何嘗想呢。”苗培龍自嘲地笑笑,“市裏邊這些領導,我平日裏最不想見到的就是你,每次看到你,總感覺心頭不自在。”
“那是因爲你做了不該做的事,心虛。”鄭世東道。
“是啊,人一旦心虛了,腰杆子就再也挺不直了,心裏總有一股無形的壓力壓着。”苗培龍喃喃道,“鄭書記,我今天的表現是不是很丢臉?從今天開始,恐怕我苗培龍會淪爲江州所有人的笑柄。”
鄭世東瞥了苗培龍一眼,他知道苗培龍說的是指他今天在衆目睽睽之下被吓得尿失禁的事,這事确實有點丢人,但鄭世東心裏還真沒看不起苗培龍,遇到這種事,還能平靜對待的又有幾個?有的甚至比苗培龍表現得還不堪,大小便都失禁了。
鄭世東淡淡道,“培龍同志,過去的都過去了,你也沒必要耿耿于懷,你現在該做的就是主動配合審查,争取寬大處理。”
“鄭書記,你這是開始對我做心理工作了嗎?”苗培龍嘲諷道。
“我不是對你做心理工作,而是實話實說,你當了那麽多年的幹部,咱們組織的紀律你也都懂,多餘的話也不用我多說,你應該清楚,你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積極配合,争取寬大處理。”鄭世東說道。
苗培龍垂下目光,并沒有直接回應鄭世東的話,短暫的沉默後,苗培龍道,“鄭書記,看在咱們過往的情面上,不知道你能否滿足我一個要求?”
“什麽要求?”鄭世東眉頭微擰。
“我想見我們縣裏的許主任一面。”苗培龍說道。
“你說見誰?”鄭世東疑惑地看了苗培龍一眼。
“我們縣府辦的許主任,許婵。”苗培龍再次重複了一遍。
聽到苗培龍的話,鄭世東納悶地看着苗培龍,苗培龍如果說要見駱飛或者其他市裏的主要領導,鄭世東都不會驚訝,畢竟這些人都有可能幫上苗培龍,但偏偏苗培龍竟然開口說見松北的縣府辦主任來着,區區一個縣府辦主任,難不成還能給苗培龍提供幫助?
“你确定沒提錯要求?”鄭世東看着苗培龍。
“沒有。”苗培龍搖了搖頭。
聽苗培龍回答得很肯定,鄭世東盯着苗培龍多看了一眼,道,“培龍同志,你現在其實找誰都沒用,你這個案子是鄭國鴻書記親自過問的,現在沒人敢幫你說話。”
“鄭書記,我沒說要找人幫忙,我隻是想見許主任一面。”苗培龍眼神閃爍,低着頭說道。
剛剛鄭世東的話再次給了苗培龍心裏重重一擊,嘴上否認的他,心裏其實抱着最後一絲幻想,這也是他要見許婵的緣故。後續快睹,搜微信公眾號,由“楚駱完”拼音首字母加數字零零零七二四組成。因爲苗培龍很清楚,市裏邊現在沒人敢替他說話,今天下午在現場,徐洪剛和駱飛的反應已經表現得再明顯不過,這些人沒一個靠得住,一個個隻顧着明哲保身,連說句話都不敢,眼下苗培龍隻能把希望放在省裏的蘇華新身上,所以他隻能見許婵,隻有通過許婵去找蘇華新,或許還有一線希望。
事實上,苗培龍對這事也沒有任何把握,他隻知道蘇華新對許婵有點興趣,但兩人的關系或許遠沒到那份上,他想通過許婵去求蘇華新幫忙,可能有點異想天開,但苗培龍現在是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想法,這是他窮途末路之際唯一能想到的辦法。
鄭世東沒有立刻答應,看了苗培龍一眼,道,“這個許婵,你非見不可?”
“對,還望鄭書記看在過往的情分上,答應我這個要求。”苗書記回避着鄭世東的目光,道,“如果鄭書記答應我這個要求,回頭我會積極配合紀律部門的調查。”
聽苗培龍這麽說,鄭世東目光微凝,盯着苗培龍看了一陣,短暫的權衡後,鄭世東點頭道,“行,我可以答應你。”(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