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今天一上班他就來了我辦公室。”尚可道。
“你安排他分管哪一塊?”
“我哪一塊都沒安排他分管,讓他先熟悉全縣的情況,具體分管的内容,等以後再說。”
“嗯……”劉昌興點點頭,尚可這麽安排,無論從工作角度還是個人方面,喬梁都是說不出什麽來的,接着他道,“既然你已經這麽安排了,那就先這樣,此事我琢磨一下,回頭給你去電話。”
“好的,舅舅。”尚可道。
挂了尚可電話,劉昌興點燃一支煙吸了兩口,接着又摸起電話開始撥号。
劉昌興這電話是打給廖谷鋒的秘書的。
廖谷鋒的秘書在廖谷鋒到西北前,剛提拔爲辦公廳秘書二處處長,雖然這個職位普通人都得仰視,但在劉昌興眼裏無所謂,不過就是一個幹活的差事而已。
說起來,廖谷鋒的秘書還欠劉昌興一個不小的人情。
2年前,廖谷鋒的秘書還是秘書二處的副處長,他二婚的老婆是省立二院的護士,經常要值夜班,工作很辛苦,照顧孩子也不及時,于是他就想給老婆換個比較舒适清閑的崗位,最好一步到位,但憑他現在的能量,是很難辦到的,省立二院的院長兼着省衛生廳副廳.長,根本不鳥他。
于是秘書找到了分管秘書二處的辦公廳副主任,請他幫忙,這位副主任是劉昌興一手栽培起來的,既然秘書找自己幫忙,副主任也想籠絡下屬,于是想到了劉昌興,在一次圈子飯局結束後,把此事告訴了劉昌興。
這種事對分管組織的劉昌興來說簡直再容易不過,他當場給二院院長打了個電話,把此事簡單一說,院長聽了不敢怠慢,第二天就開始落實,秘書的老婆随即被調到了院采購部,這工作不用上夜班,不但清閑,而且油水頗豐。
秘書喜出望外,不由對廳副主任和劉昌興十分感激,兩口子帶着禮物登門感謝廳副主任,然後在廳副主任的暗示下,兩口子又備了一份對他們來說價值不菲的厚禮,登門感謝劉昌興。
劉昌興對此時的秘書是沒有放在眼裏的,對他們帶的所謂厚禮也沒怎麽在意,簡單和他們敷衍了幾句,就把他們打發走了。
秘書雖然很想借這機會攀附劉昌興,很想進入劉昌興的圈子,怎奈劉昌興對此時他這個小小的副處并不感興趣,所以隻好遺憾作罷。
秘書真正引起劉昌興的重視,是在廖谷鋒到西北省主政後他擔任了廖谷鋒的秘書,随着這一職位的變化,他在劉昌興心裏的位置陡然變得重要。
于是,在劉昌興的刻意安排下,秘書參加了幾次劉昌興圈子裏的飯局,和劉昌興的關系開始逐漸密切起來。
對秘書來說,他當然知道劉昌興現在爲何要籠絡自己,無非是因爲自己現在是西北省炙手可熱的一号大秘。
秘書對此有過一番深思熟慮,他意識到,廖谷鋒是作爲救火隊長來西北省的,加上廖谷鋒的年齡,他在西北省應該不會呆很久。但劉昌興不同,他是在西北省土生土長起來的大領導,在省内有着強大的根基和雄厚的勢力,他的圈子範圍遍及全省,而且以劉昌興的年齡,他應該還會有進步空間。
如此,在這種考慮下,加上之前欠劉昌興的人情,面對劉昌興的主動籠絡,秘書不但欣然接受,甚至積極主動往上貼。
此時秘書剛從廖谷鋒辦公室出來回到自己辦公室,接着辦公桌上的座機響了,他拿起電話,随即聽到了劉昌興的聲音,忙帶着恭敬的口氣道:“劉部長您好。”
劉昌興沒有打秘書手機,而選擇撥打秘書辦公室的座機,是有考慮的,他知道隻要秘書接聽,那說話就一定方便。
劉昌興呵呵笑了下,接着道:“有個事我想問你一下,不知你方不方便說。”
“劉部長請指示,隻要我知道的,一定告訴您。”秘書繼續恭敬道。
雖然秘書如此說,但他心裏是有尺度的,知道自己作爲廖谷鋒的身邊人,有些不适合其他人知道的東西是不能随便往外說的,即使劉昌興現在和自己是這種關系,也要适當把握好分寸。
劉昌興沉吟了一下:“此次江東省來我省挂職的人員,廖書記在看分配名單的時候,做了一個小小的改動,把涼北和金城附近一個縣的對調了,你知道是什麽原因嗎?”
聽劉昌興問的原來是這個,秘書松了口氣,道:“劉部長,廖書記在改動名單的時候什麽話都沒說,原因我還真不知道。”
“嗯……”劉昌興點點頭,接着又道,“從涼北對調到金城附近那個縣的那位挂職的同志,他和廖書記是不是認識,或者有什麽關系啊?”
“這個我也不知道。”秘書回答道。
劉昌興皺皺眉頭:“那,在挂職人員呆在金城期間,那名挂職的同志有沒有拜訪過廖書記?”
秘書想了下,搖搖頭:“那期間我一直跟着廖書記,那名挂職的同志沒有拜訪過廖書記,甚至在公開的場合,廖書記都沒有和他說過話。”
“哦?”劉昌興繼續皺着眉頭,難道自己一開始的判斷有誤?
接着劉昌興問道:“那喬梁呢?在金城期間,他和廖書記有沒有過接觸?”
秘書猜不透劉昌興此時爲何要問這個,猶豫了一下:“這個……”
“嗯?”聽秘書的口氣有些猶豫,劉昌興心裏一動,接着聲音低沉道,“怎麽?不方便說?”
一聽劉昌興這低沉的口氣,秘書心裏不由有些緊張。
秘書随即想到,那晚喬梁進廖谷鋒房間還有其他人看到,要是自己對劉昌興撒謊日後被他知道了,那對自己來說,之前攀附劉昌興付出的一切努力,都化爲了泡影,劉昌興在西北省樹大根深,勢力強大,得罪了他可不是好玩的,何況自己還欠劉昌興的人情。
想到這裏,秘書快速一琢磨,決定告訴劉昌興,不就是廖谷鋒接見喬梁的事嗎,能有多大道道?
于是秘書道:“劉部長,這個沒有什麽不方便的,那晚歡迎晚宴後,廖書記讓我去找喬梁,讓喬梁去了他的房間。”
“哦……”劉昌興眼皮一跳,“那廖書記和喬梁都談了些什麽?”
“這個我是真不知道,我隻是把喬梁帶到廖書記房間,然後就走了。”秘書道。
“喬梁在廖書記房間呆了多久?”劉昌興接着問道。
秘書想了下:“大概有半個多小時吧。”
“哦,這麽久……”劉昌興眉頭又深深皺起,普通人見面交談半個小時很正常,但對時間寶貴的廖谷鋒來說,他和一個來挂職的小小副處交談這麽久,委實顯得有些不大正常。
劉昌興不由陷入了沉思。
“劉部長,您還有什麽指示?”聽劉昌興半天沒說話,秘書小心翼翼道。
“哦……”劉昌興回過神,接着笑了下,“呵呵,沒事了,今天關于這事,我就是無意中想起來,随便問問的……好了,你忙吧。”
“好的,劉部長再見。”秘書道。
挂了電話,劉昌興深深吸了一口煙,身體往椅背一靠,看着天花闆,轉動着渾濁的眼珠。
本來以爲廖谷鋒改動挂職人員分配名單,是想照顧那個本來要去涼北挂職的人,現在看來,自己當初的判斷失誤了。
既然失誤,那就說明廖谷鋒并非想照顧那個人,而是特意把喬梁安排到涼北的。
廖谷鋒專門接見喬梁,無疑說明喬梁和廖谷鋒之前不但認識,而且還打過一定的交道,那麽,他們之間到底什麽關系?這關系到了什麽程度?
還有,廖谷鋒爲何要讓喬梁去涼北?隻是想在最艱苦的地方鍛煉他讓他快速成長嗎?
還有,廖谷鋒接見喬梁都談了些什麽?
……
一連串的疑問在劉昌興腦子裏湧出,沉思片刻,他摸起内線電話開始撥号,片刻道:“把江東省此次來挂職的人員檔案送過來……”
一會秘書拿着檔案進來,輕輕放在辦公桌上,然後出去了。
劉昌興打開檔案開始看,很快翻到了喬梁的。
看了一會,劉昌興點點頭,原來喬梁擔任過江州一把手安哲的秘書,如此說來,他是有機會跟着安哲見到廖谷鋒的。但即使如此,喬梁和廖谷鋒的關系也到不了他來了西北廖谷鋒單獨接見的程度,這待遇非一般人可以享受到的。
這其中到底有什麽道道?喬梁這小子到底是個怎樣的小人物呢?
劉昌興眉頭緊鎖,琢磨片刻,突然想起一個人,接着摸出手機開始撥号。
劉昌興這電話是打給江東省水利廳廳.長的,此人是他在西北農大時候的同班同學,而且兩人還住在同一宿舍的上下鋪,當年關系就很要好,畢業後此人回了江東省,分到一個地級市的農業局工作,此後在他的不斷努力奮鬥下,逐步升遷,一直到了目前的位置。
因爲兩人當年關系就很好,加上都在體制内工作,而且都混地不錯,這些年一直沒有斷了聯系。
前文中交代,這位江東省水利廳廳.長的兒子是駱飛外甥女唐曉菲的未婚夫。
此時因爲自己腦子裏紛亂的困惑,劉昌興決定給他打電話,委托他打聽一下喬梁的有關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