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凝聚,顯現出一把劍的形狀。
劍尖就抵在他的眉心,鎖住了他的元神。
姜子豐手舉着葫蘆,面帶冷笑,笑裏帶着一絲鄙夷。
“還以爲你在外面練得多厲害了呢,十三師兄都快把你吹上天了!原來不過如此啊!”
每一位天都弟子都能有師父賜予的法器,比如李沐塵下山時帶着的翻山印,是用昆侖的一座山峰煉化而成,雖然比不上正品番天印,但也算神器了。
姜子豐的紫金葫蘆,比翻山印的品級更高,稱得上天都至寶,可見當年他在天都受寵的程度。
紫金葫蘆能收人,也能殺人。紫光放出,攝人精魄;白光放出,鎖殺元神。
現在李沐塵的元神被紫金葫蘆鎖住,他的性命,就在姜子豐的一念之間。
“李沐塵,你我也算師兄弟一場,我是真不想殺你。”姜子豐露出一絲憐憫,“這樣吧,你求個饒,最好能哭上兩聲,把自己背叛師門的罪過說一遍,也算你悔過了,我在師父師兄面前好有個交待。”
李沐塵笑了笑:“我從未背叛師門,叫我悔什麽過?再說,向你求饒,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念在同門之情,我叫你一聲師兄。但你我并無恩情瓜葛,我不是迂腐之士,你不以兄弟待我,我也不必以兄弟敬你。”
“呵,呵呵,呵呵呵呵……”姜子豐被李沐塵的态度給氣笑了,“你元神被鎖,性命全在我一念之間,居然還能說出這種話來,也不知是蠢呢,還是真有骨氣?”
他眼中閃過一絲殺氣,“好好好,那我就成全你!”
說罷,那把懸停在李沐塵額前的光劍悠忽一閃,沒入了李沐塵的眉心之中。
姜子豐臉上露出三分得意、七分憐憫的笑,仿佛在看一條即将死去的狗。
可是他的笑容很快僵住,因爲他發現李沐塵并沒有死,不但沒死,還緩緩站了起來。
“你……你……”姜子豐好像見了鬼一樣,“不可能!這不可能!你是怎麽做到的?你究竟學了什麽魔法?”
“魔法?”李沐塵冷冷一笑,“虧你也是天都弟子,修行那麽多年,竟連真正仙道的門都沒入。紫金葫蘆是天都至寶,你根本駕馭不了,你也沒資格用這樣的寶物。”
說罷,一擡手,姜子豐手裏的葫蘆就到了他的手裏。
姜子豐吓了一跳。
其實他剛才是被李沐塵給震懾住了,一時不慎,用了幾十年的法寶才會一招被奪。但他卻對自己産生了深深的自我懷疑。這種自我懷疑的種子其實早就埋在他心内,這也是他嫉妒李沐塵的根本原因,若是真有自信,又怎麽會去嫉妒小師弟呢?
“你……你要怎樣?”姜子豐顫聲道。
李沐塵擡頭看了一眼天空,又朝遠處的雲山望了望,說道:“就讓我來教你這葫蘆怎麽用吧。”
便将葫蘆舉起,對着姜子豐晃一晃,說一聲:“收!”
一道紫光射出,照住了姜子豐。
姜子豐的身體頓被定住,接着就如紙片一般飛起,被紫光吸住,往葫蘆裏飛去。
就在這時,忽然一聲大喝:“住手!”
一道金光飛來,擊打在葫蘆口。
葫蘆一偏,紫光偏轉,姜子豐從半空墜落,一屁股坐在地上,面色慘白,神情恍惚,仿佛剛從地獄回來。
一個人影自虛空中閃現,正是大師兄劉崇俊。
劉崇俊一招手,從李沐塵手裏奪走了紫金葫蘆。
李沐塵沒有反抗,隻是靜靜地看着。
“大師兄!”姜子豐緩過神來,大聲求救,“大師兄救我!”
劉崇俊沉着臉,臉色十分難看,怒道:“哼,法寶被人奪去了,還有臉叫我大師兄!”
姜子豐見大師兄動了真氣,心底忐忑,指着李沐塵說:“是他!他入了魔道,不知用什麽魔法,讓紫金葫蘆失了效。”
“笑話!”劉崇俊又氣又怒,“你這點修行,真是給天都丢臉!紫金葫蘆是天都至寶,到了你手裏,竟成了廢物!”
“可是……我都是照着師父教的做的呀!”姜子豐委屈地說,“咒語沒有念錯,神念也和葫蘆相連,法力運轉都沒有問題,可就是收不了李沐塵的魂,鎖不住他的元神,這不是我的錯啊!”
劉崇俊有些恨鐵不成鋼,心中的火也發不出來了,歎道:“他一個分身,哪裏有元神給你鎖?你連他是本體還是分身都認不出來,你的修爲差遠了!”
“分身?”姜子豐大爲震驚,“怎麽可能?他才入門多少年?下山的時候還沒入先天,就算他是絕頂天才,這幾年進步神速,那頂多也就二重天劫,怎麽可能是分身?”
劉崇俊沒有回答姜子豐的問題,而是看着李沐塵,因爲他也十分疑惑。
本以爲李沐塵會給一個答案,沒想到李沐塵卻根本沒打算理會這個問題,而是指着姜子豐說:“大師兄,你也看到了,他剛才要殺我,如果我不是分身,現在已經是葫蘆裏的一縷幽魂了。”
劉崇俊一皺眉:“你什麽意思?”
李沐塵說:“大師兄代師掌教,向來治下嚴格,不徇私情。同門殘殺,應如何處置,師兄比我清楚。”
“你想殺了他?”劉崇俊反問道。
“殺不殺,自有大師兄裁定。”李沐塵把皮球踢了過去。
劉崇俊沒有說話,仿佛在猶豫。
那邊姜子豐慌亂起來,大聲道:“大師兄,别聽他的!他胡說八道,我是在盡我的職責,是他硬要闖進來的,他已經不是天都弟子了,我必須攔住他!啊對,他不是天都弟子了!他已經被逐出天都了!那他就不是同門,既然不是同門,怎麽能說我殘殺同門呢?”
李沐塵沒理他,隻是看着大師兄劉崇俊。
劉崇俊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李沐塵,你走吧,我也不追究你擅闖天都之責,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
“哈哈哈哈!”李沐塵大笑起來,“我本以爲大師兄平日不近人情,是身在其位,不得已而爲之。衆師兄弟雖偶有微詞,總得還是佩服你的。但我今日才知道,大師兄原來也是講人情的!”
劉崇俊面色一寒:“李沐塵,我已經對你很客氣了。子豐說的沒錯,你已經被逐下天都,他守護天路,不讓你進去,并沒有錯。”
姜子豐見大師兄幫自己,終于松了一口氣,洋洋得意起來,看着李沐塵說:“快滾吧,再不滾,想走也走不了了!”
李沐塵點了點頭:“好,大師兄既然這麽說,那我如果殺了姜子豐,也不算殘殺同門了?”
劉崇俊一愣:“你想殺他?”
李沐塵說:“來而不往非禮也!如果就這樣算了,我修的道就白修了,也不利于大師兄的英名。不如這樣,我和他決鬥。我身無一物,至于他,天都法寶任取。萬仙陣下,祖師做證,生死各憑本事,也算是我對大師兄一個交待。”
“大師兄……”姜子豐有些緊張,想要說什麽,卻被劉崇俊攔住了。
“你不能殺他。”
“大師兄要替他出手嗎?”
劉崇俊搖了搖頭,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你知道他祖先是誰嗎?萬仙陣中,有多少仙人護着他嗎?”
李沐塵微微一愣,似乎明白了什麽,擡頭看了一眼那輪耀眼的明日,笑道:“我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