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魔神的意念力量!”半天妖提醒道,“大家小心點,一定要護住自己的心神。”
七重寶函有獨特的空間作用,可以一定程度上屏蔽這種能量,梅姐便将寶函的光散開,盡可能護住大家。
但紅袍老怪哪裏忍得住躲在光裏,早已沖出去,奔向那擎天巨柱去了。
梅姐等人也隻好跟過去。
越靠近柱子,那意念的力量就越強,内心的躁動就越強烈。
梅姐雖然有七重寶函護着,但她本身的法力卻是在四人當中最弱的,還不如珍珠,更不要說半天妖和紅袍老怪了。
所以四人的承受都漸漸到了極限。
但是那柱子似有無窮的魔力,在呼喚着他們前進,到了這時,就連梅姐都已經不反對,反而有種想要近距離看看這件大禹神兵的沖動,甚至對相柳這魔神的樣子也抱着極強的好奇心。
柱子從遠處看是柱子,但越近,它的形狀就越不像柱子。
它的上下粗細并不一緻,上面明顯粗些,越往下越細,這倒是很符合“定海神針”的名字,針嘛,肯定是一頭要細一點的。
不過要把它看成針依然有些困難,畢竟它還是太大了,更像是一座倒插在海底的山峰。
它的表面粗糙,像海礁,但上面沒有附着任何珊瑚或者生物。
又有一些地方晶瑩光滑,仿佛寶石,有的泛黃,像琥珀,有的漆黑,如黑曜石。
仔細觀察,那些凸起的黑的和黃的寶石從下向上延伸,猶如華表上的盤龍。
“是龍!”半天妖十分肯定的說。
其他人也終于認出來,那就是一黃一黑兩條龍,盤着柱子,交替上升。不知是雕刻上去的,還是真龍被石化封印在了定海神針上。
梅姐心頭一動,她的七重寶函剛好還有黑黃兩個匣子空着,莫非這是天意?
她駕駛着寶函,繞着柱子,沿着龍迹盤旋上升。
可惜的是,她感受不到任何龍的生命氣息。
‘哪有那麽巧的事啊!’她想着,自嘲地笑了笑。
寶函裏的龍魂倒是有些躁動,不過自從進了這片區域,它們就一直很躁動。
梅姐不得不以攝魂訣時時安撫。
柱子靠近頂端的地方,是九條鎖鏈的錨點,上面有封印的符咒,鎖鏈上爬行的閃電的源頭就是這些符咒。
他們剛才在遠處,鎖鏈連接地面的地方,也發現了這種封印。
這是一種十分厲害的法陣。
“嘿,這相柳還真有些厲害,用定海神針都鎮不住它,還要弄一個這麽複雜的法陣。”紅袍老怪說。
“這法陣可不僅僅是用來鎮壓相柳的。”半天妖說道。
“你怎麽知道?”紅袍老怪不服地翻了個白眼。
“哼,你以爲當年大禹爲什麽不殺了它?”
“殺不死呗!”
“都釘在海底了,會殺不死?一時殺不死,花點時間磨也磨死了。”
紅袍老怪想了想也對,就問:“爲什麽?”
半天妖的眼神随着鐵鏈延伸到遠處,表情有些深沉,仿佛在回憶久遠的往事。
“珍珠的父親說水晶宮是共工自立爲神,帶領海中各族,以深海玄晶爲基石建立的宮殿。鲛人的傳說并不完全準确。”
“那是什麽?”紅袍老怪很不耐煩,“說重點,說重點!賣什麽關子?!”
“其實水晶宮并不是共工的王殿,也不是龍族的居所。隻因當初魔神大戰,天地開裂,上有洪水傾洩,下有冥氣上湧,神州有陸沉之象。”
半天妖也不理會紅袍老怪,不緊不慢地說了起來。
“爲了保住這方世界,諸神罷戰,萬仙齊聚昆侖,天都萬仙宗也就是那時候成立的。陸吾爲東昆侖之主,在他的主持下,衆仙臨時達成了協議,各司其職,有人補天,有人填海,有人治洪,有人安民……,共工就是負責填海之人。”
“因海底開裂,冥氣上湧,爲了澄清大海,共工聯合海中諸族,尤其是龍族,共同對抗冥界惡魔,他也成了事實上的海神。水晶宮就是在他的住持下建造的,是爲了堵住海底裂縫,鎮壓冥氣,隔斷兩界。”
“當時建造了兩座水晶宮,一東一西。他請來龍族中兩條最強大的神龍幫他鎮守,相柳鎮東海水晶宮,燭龍鎮西海,從那以後,水晶宮才有了龍宮之名。”
“那麽說,共工是個好人?”紅袍老怪道。
“呵呵,”半天妖冷笑一聲,“這世界,怎能以好壞來簡單判定一個人?何況他是一個魔神!”
紅袍老怪有點轉不過彎來,不屑道:“切,好就是好,壞就是壞,有什麽難定論的,你們這些人啊,就是想得太複雜,真沒勁!以我看,共工就是個好人!”
梅姐知道半天妖是真正從上古魔神之戰中活下來的妖怪,蝙蝠之身是後來才有的,剛從蜀山出來時,好像記憶還不完全,看樣子得了李沐塵的指點,不但道行法力在進步,記憶也漸漸恢複了。
便好奇道:“那這水晶宮後來怎麽成了龍宮?共工又爲什麽和大禹對立?莫非傳說有誤?”
“共工填海,海族大興,他也成了海中之王,水中之神,尤其是獲得了龍族的擁戴。而昆侖大會之後,海天承平,人族大興,天下仙宗林立,道門鼎盛。這些後來的修士們早已忘記了當年魔神戰争的慘烈,又喊出了斬妖除魔的口号。事實循環,人心反複,這恐怕也是一種宿命吧……”
半天妖歎了口氣。
“陸地上妖魔的存身之地越來越少,它們紛紛逃亡海上,投奔共工。剛開始,那些修仙者還守着昆侖大陸,後來他們也開始往海上追殺,甚至還建立了海上仙島爲根據地,尤其以獵殺龍族爲傲,強龍殺死,幼龍抓去山門飼養成仙寵。”
“共工忍無可忍,終于舉起反旗,率領海妖,逆神反天,卷起滔天洪水,殺向昆侖,才有了那一場禹共之戰。”
“至于戰争的結果,以及後來的事情我就不是很清楚了,那時我早已隻剩一縷殘魂,能活下來已是萬幸。”
半天妖說到這裏停了下來,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息,仿佛說這段話,用了許多力氣似的。
其他人也随着沉默下來,想象着那場本可以避免,似乎又不可能避免的戰争。
這是萬物的規則?還是衆生的命運?
就連魔神都不能擺脫!
就在這時,梅姐突然覺得有什麽不對,轉身四顧,驚道:“珍珠呢?”
……
九龍島上,人們齊聚北島望海樓,一個個憂心忡忡。
陸敬山和蘇碧落還沒有回來,梅姐他們也是一去無音訊。
而此時的海上,狂風驟雨,海浪如山,一排一排地湧來。
放眼望去,雲霧朦胧,閃電裂天。
隻聞狂風傳來龍吟,巨浪裏乍現妖影。
二島主紀廣萊沉聲道:“看來一場大戰在所難免,老三,民衆都撤了嗎?”
甯鳳全道:“二哥放心,九龍島及附近島民都已送去内陸,從普陀到申州以及南江沿海都已發出台風預警,所有漁船入港,民衆撤離,工作都已做到位。”
“嗯。”紀廣萊點點頭,然後轉身面對所有人,“諸位,我身爲島主,有守土之責,你們卻并無舍身之義,此戰一開,必是九死一生,甚至十死無生,你們想走的,現在還來得及。”
林鐵鋒慨然道:“死則死矣,何懼哉!”
衆人齊聲回應:“死則死矣,何懼哉!”
無論修爲高低,竟無一人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