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賓廳裏響起了掌聲,人們紛紛起立。
香江四大家、濠江何家、南洋查家,加上近些年崛起的京李集團,要把這些人聚在一起,幾年也未必有一次機會,而今天不但聚集了人,還把他們的财富也聚到了一起。
埃爾伯站在那裏,顯得有點不知所措。
面對如此場面,如此龐大的勢力,尤其是這些在他眼裏不如狗的華人的空前的團結,他害怕了。
阮向東和何青蓮拿錢來的時候,他根本沒放在眼裏,一百億的籌碼對他以及他背後的資本來說不算什麽。
但當查爾西出現,帶着查家在南洋的一千多億資産孤注一擲時,他不得不謹慎對待了。
一個人面對賭局緊不緊張,并不取決于他的賭術有多高明,而在于他能承受失去多少籌碼的壓力。
一塊錢的麻将,跳廣場舞的大媽都敢拿着清一色不胡牌,但一千多億,世界上任何财閥,輸掉的時候也會感到肉疼。
現在好了,不是一千多億,而是要把他背後的資本全部搬出來,放到賭桌上。
埃爾伯很清楚自己背後站着的是誰,如果輸了,自己的下場會怎樣。
所以他有點害怕了。
哪怕他是拉斯維加斯賭王大賽的冠軍,哪怕對面的那個家夥是個殘廢。
但他還是怕了。
他清楚的記得上次在和斯蒂芬對賭時,劉啓明擲出了二十四個六。
而現在的劉啓明,坐在輪椅上,無論這裏發生了什麽,無論來了多少人,無論多麽熱鬧,他都安靜得像媽祖廟裏的菩薩像,就連表情都不曾變過一丁點。
這讓埃爾伯的心裏更沒底了。
“陰謀!你們一定在搞什麽陰謀!”埃爾伯指着馬山以及剛進來的郎裕文等人說。
“那麽,你到底敢不敢賭呢?”郎裕文笑問道。
“我……”埃爾伯有些犯難,臉色變換不定。
“不敢賭就認輸!”
“滾出濠江去!”
人們憤怒地叫起來,貴賓廳裏一片喧騰。
“等……等一下!”埃爾伯深吸了一口氣,“我要彙報一下。”
“噓……”
屋子裏響起一片噓聲。
郎裕文擡手壓了一下大家的聲音,然後說道:“可以,那你就趕緊向你背後的老闆彙報吧。”
李沐塵發現,郎裕文是天生的領袖,站在一衆豪門大佬中間,竟然能壓住場面,大家似乎很自然地以他爲中心了。
埃爾伯拿出手機,離開桌子,走到遠處的角落去打電話。
過了一會兒,他回來了,說道:“我們老闆同意了!這将是一場轟動世界,甚至影響到全球資本格局的賭賽!”
埃爾伯看了劉啓明一眼,“你們真的要把命運交給一個殘廢嗎?”
“不,他是勇士!隻有那些不敢出戰的人,才是廢物!心理上的廢物!”郎裕文笑嘻嘻地看着埃爾伯,“我猜這位埃爾伯先生,已經吓破了膽,不敢出戰了吧?”
“你……”
埃爾伯大怒,漲紅了臉,卻說不出話來。
因爲他的确不會出戰,不是不敢,而是他背後的老闆不允許。
有林天豪在,哪裏輪得到他?
郎裕文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才用話拿捏住他,替劉啓明出一口惡氣。
埃爾伯的胸膛劇烈地起伏着,好久才平息下來,說道:“沒關系,逞一時口舌之快,等你們輸掉的時候,看你還能說什麽。沒錯,代表我們出戰的不是我,而是千王之王——林天豪先生!”
貴賓廳裏響起嘈雜的私語聲。
大多數人不認識林天豪,甚至有人沒有聽說過,畢竟已經退隐了幾十年。
可是老一輩的濠江人,尤其是好賭的人,對這個名字可謂如雷貫耳。
“原來他就是林天豪啊!”
“這個人很厲害嗎?”
“何止厲害啊!他可是千王之王!”
“你們年輕人,不知道他,蔡和衷總知道吧?林天豪就是蔡和衷的師父啊!”
人們議論紛紛,并開始對今天的賭局表示出了擔憂。
劉啓明是很厲害,尤其上次和斯蒂芬對賭時,擲出二十四個六,堪稱神技。
可他畢竟年輕,何況手筋腳筋都斷了,是個廢人了呢!
看着人們的反應,埃爾伯的心氣又上來了,不自覺地昂起了頭,看向劉啓明的眼神裏帶着輕蔑和憐憫,仿佛已經看見了他的失敗。
埃爾伯往旁邊讓開一步,轉身對着林天豪,做了個請的姿勢。
然而林天豪卻沒有動,依舊坐在太師椅裏。
“老師?”埃爾伯叫了一聲。
“埃爾伯,這已經不是個普通的賭局,這是東西方資本之争,是華人和西方人之間的利益之争,你們看得起我,選中我代表你們出戰,我深感榮幸。但你不要忘了,我也是華人。”林道。
埃爾伯愣了一下:“老師,您什麽意思?”
“我拒絕出戰。”
林天豪的話簡單,但聲音铿锵有力,不容置疑。
馬山和李沐塵對視一眼,眼神裏都有些意外。
“爲什麽?”埃爾伯很意外,甚至有些驚恐,“老師,您在拉斯維加斯生活了三十多年,一直是我們的座上賓,您也一直在幫我們做事。何況,您難道亡了,蔡師兄是怎麽死的嗎?您到這裏來不就是爲了給他報仇嗎?現在仇人就在對面,您怎麽能退縮呢?”
“我沒有退縮。”林天豪看向李沐塵,“和衷的死,我會和李公子做一個了斷的。但那是我的私事,和你們的賭局無關。”
李沐塵對這個老者倒是有些刮目相看,聽他這麽說,便朝他點頭微笑。
林天豪也點了點頭,算是回應,隻是目光森寒,顯然對徒弟的死甚是介懷。
“沒錯,我在拉斯維加斯生活了三十年,但不代表我就變成了洋人。你們待我如上賓,我也幫你們做過不少事情,兩不相欠。如果是一般的局,我可以幫你們,但事關華夷之争,大是大非,我絕不會改變立場的。埃爾伯,讓杜克先生另請高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