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婧徽更是一個勁地給他使眼色。
在天都,大師兄的固執和嚴厲是出了名的,大家都怕他,甚于怕師父。
“你說我無情?”劉崇俊面色一沉,怒道,“哼,我若無情,你還能跪在這裏喊我一聲大師兄?師父讓你下山曆練,了斷紅塵,尋找先天機緣。可你自己看看,這一年多時間,你了斷了什麽?”
“短短一年多的時間,你曆劫三重,這麽快的修行速度,究竟發生了什麽,你自己心裏清楚!”
“你在向天都傳訊時,可曾提到你自己入魔的事?你心魔太盛,數次入魔,真以爲我們不知道?隻是念在你并無大惡,師父當初特意交待過,你的修行之路與常人不同,當不以常理度之,我才沒有管你。”
“今天,你居然爲了一個天都棄徒,就要破壞天都的規矩,要違背師父的戒訓,竟還說我無情!好,既然如此,那我就替師父好好管教管教你!”
說罷,擡手一指,一點虛無之氣自李沐塵的眉心射入,印入泥丸,如一枚楔子,定住了他的原神。
“大師兄!”胡冷山和唐婧徽同時呼喊,但已經來不及了。
李沐塵隻感覺自己渾身的力量被抽走了似的,渡過三重雷劫的能量,不知去了哪裏。
接着,身上飛出一枚令牌,落到了大師兄的手裏。
“我暫且封印你的先天修爲,收回天都令,你下山去好好反省,重修先天,什麽時候破了我的封神印,再重上天都吧!”
李沐塵震驚地看着大師兄。
天路上的金光流轉,他和大師兄之間的距離也迅速擴大。
不一會兒,大師兄和胡冷山、唐婧徽的身形就消失在視野裏,而他和陸敬山卻已經到了天路之下。
虛空中那條登天的路徑緩緩消失了。
眼前隻有皚皚的白雪覆蓋的群山。
冷風吹來,如刀刺面。
李沐塵才驚覺,這是……被趕下山了?
而且還被施展了封印先天的神楔術。
現在的他,三重天劫的境界雖在,卻被封印了先天真元,法力修爲又回到了一年前的水平。
最重要的是,天都令被收走,意味着自己不能自由出入萬仙宗門,也不能以天都弟子的身份在世間行走了。
大師兄,真的很無情啊!
李沐塵真傻了。
“沐塵,是我連累了你!”
陸敬山的臉色很難看,傷勢正在惡化。昆侖山巅,寒天雪域,讓他的真陽損失得更快,傷勢變得更嚴重了。
“陸師兄,不關你的事。”李沐塵說。
“沐塵,不要管我了,回去向大師兄認個錯。大師兄這個人,是固執了一些,但面冷心熱,你去認個錯,他不會計較的。”
“不行,我不能丢下陸師兄你不管。”
“唉,我活了兩百多年,起起落落,生生死死,見得太多了,也活夠了。按說,百年前我就該死了,多活了一個世紀,已經賺啦!沐塵,你還年輕,二十出頭的先天,五百年不遇的天才,别耽誤了你的修行。我已經犯下天大的過錯,若再因我而耽誤了你,我就更對不起師父他老人家了。”
李沐塵搖頭道:“師兄你别說了,這時候,我絕不會不管你的。你的傷并非不能治,隻要找個靈氣充沛的地方,我會有辦法救你的。”
陸敬山長歎一聲,心中又是感動,又是悲哀。
就在這時,虛空光芒閃爍,天路再現,走下一個人來,正是胡冷山。
“十一師兄!”
胡冷山擺手示意李沐塵不要說話,走到陸敬山身邊,擡起他的手臂,三指搭在了脈門上。
李沐塵心頭燃起一絲希望。
胡冷山是天都醫術最精妙者,說不定不用到煉丹峰重塑爐鼎,他也有辦法治。
胡冷山的眉頭緊皺,過了片刻,松開手,拿出一個小葫蘆,道:“沐塵,我這裏有些新煉制的丹藥,你拿去給八師兄服用,配以逆針法,可以修複神魂,你應該知道怎麽做的。”
李沐塵大喜,接過葫蘆,又問:“十一師兄,那八師兄的肉身……”
胡冷山搖頭道:“肉身已成焦炭,唯一的辦法就是上煉丹峰重塑爐鼎,可大師兄……”
陸敬山說:“冷山,謝謝你送藥,能恢複神魂就很好了,這副臭皮囊,不要也罷。”
李沐塵驚道:“沒有肉身滋養,神魂怎麽修複?針法又何從施展?十一師兄,你一定有辦法的吧?”
胡冷山歎了口氣,說道:“這樣吧,你帶八師兄去錢塘,到同慶堂找胡家子孫,胡家有一塊藥田,我當年在那藥田底下埋了一株仙根太歲,這是胡家自産藥物的靈氣之源。你挖出來,因爲太歲肉,修補八師兄的肉身,配合我給你的這葫蘆還神丹,應該能恢複個四五成,剩下的,就看八師兄的功力和造化了。”
“師兄……”
李沐塵知道,胡冷山這是把留在凡塵的老底得拿出來了。太歲這東西本來就很珍貴,仙根太歲就更是珍中之珍。最重要的是,太歲必須新鮮的才能用,挖出來時間一久失去了活性,藥效就百不剩一了。
“冷山,仙根太歲是胡家的氣脈延續之根本,怎麽能挖出來給我?”陸敬山說。
“八師兄,不要再說了,沐塵,你們快下山,如今天地異象頻頻,天都弟子都各有要務在身,我得趕緊回去了。”
胡冷山說完,就匆匆回了天路,消失在虛空的盡頭。
李沐塵愕然。
天都弟子都有要務在身?
那我呢?
這一年來,他沒有接到過任何天都命令,向晚晴和杜青灰下山,也沒有交給他任何使命。
結合今天大師兄收回天都令,李沐塵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八師兄,我們走吧。”
他扶着陸敬山,下了昆侖,重入凡塵。
可惜這次被封印了先天真元,别說遁術,連飛都飛不了了。加上陸敬山這麽個重傷的病人,他們隻能借由人間交通工具,趕回錢塘的時候,已是三天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