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同學叫許浩,和他初中同班。
林雲讀的是私立學校,一般人讀不起。這個許浩原本也是富裕家庭,父母都是做皮革生意的,隻是後來做生意失敗破産了,許浩讀完初中沒有繼續讀私立高中,而是去了技校。
許浩爲了減輕家裏的負擔,一邊讀技校一邊打零工。暑假的時候,同讀技校的一個女生叫宋依露的告訴他,可以偷渡去緬北打工,工資六千,有很高的提成,做得好的話一個月可以賺十幾二十萬。
許浩本來不相信,哪有那麽容易賺的錢?
但宋依露說得有鼻子有眼,說她在那邊有熟人,做邊境貿易的,現在兩邊在搞跨境合作,正在招人,一般人想去還去不了。
許浩覺得去看看也可以,大不了做一個月就回來,哪怕沒拿到提成,也還有六千底薪。
宋依露是他同學,應該不至于騙他。
同行的還有另外一男一女,許浩不認識,隻知道男的叫梁子,女的叫可兒。
四個人稀裏糊塗到了緬北,才知道被騙了。
他們被關在一個很大的園區裏面,上交了手機和身份證件,每天接受培訓,培訓的内容是教他們如何去騙錢。
培訓完成後,就開始正式“上班”。
會有人對他們進行業績考核,如果業績不達标,他們就會受到懲罰。毆打、電棍都還是輕的,嚴重的會被關水牢,甚至活埋。
整個園區有近五萬“員工”,他們稱之爲“豬仔”。
這些人大多都是從内地過來的,而園區的經營管理者也大多是華人。他們的背後則是由當地的地方武裝勢力做保護傘。
五萬頭“豬仔”,每天殺幾頭,對偌大一個園區來說,是感覺不出什麽變化來的。
何況外面還有源源不斷的生豬進來。
當然,像許浩這樣的新人是不會被殺的。用他們的話來說,園區把他“招”進來,是花了成本的。
許浩後來才知道,這是一條成熟的産業鏈,有專門的蛇頭組織招工,把人騙過來。園區會付給蛇頭每人五萬到五十萬不等的人頭費。
每個人的背景他們都會調查清楚,像許浩這樣曾經家境富裕,在私立貴族學校讀過書的,屬于優質資源,價格就會貴一些。
最貴的是那些漂亮的女孩子,因爲她們能從事的工作更多,除了詐騙,還能給有錢人提供特殊服務,也可以去賭場當荷官,或者幹脆賣到暹羅、馬來或者中東去做雞。
把許浩騙來的宋依露就因爲騙不到錢,被摧殘了一個多月後賣掉了,不知道賣去了哪裏。
許浩才知道宋依露不是壞,隻是蠢而已。
許浩的工作就是騙錢,但他,不願意騙熟人的錢,而且他家裏生意失敗後,和親戚朋友都斷絕了往來。
因爲“業績”很糟糕,許浩無數次遭到毒打,電棍、烙鐵都是常事。後來,他們見他實在搞不出業績,爲了回本,他們開始給他抽血,一次抽1000。
像許浩這樣的人很多,在園區被稱爲血奴。
也有些人會被割腎。
緬北有專門的器官販子,彙集各地的器官需求,然後到園區的“豬仔”裏面找配型,能配上的,就會被割走一個腎,俗稱“噶腰子”。
他們爲了逼許浩提升業績,曾當着許浩的面,噶了一個人的腰子。許浩親眼看着他們将那人的腰部活生生切開,沒有任何麻醉措施,把腰子取出來。
那個人當場就死掉了。
這種恐怖的日子過了兩個月,許浩終于熬不住了。他開始打出第一個成功的詐騙電話,就是打給老同學林雲的。
林雲是禾城第一世家的少爺,雖然年紀小,見過的世面可不少,尤其是商場上的,那些經典的案例他耳朵都聽出繭子來了。
詐騙這種東西,其實都是商場上玩剩下的。
林雲接到許浩的電話,一聽就知道這是一套電詐話術體系。
他和許浩初中時關系很不錯,還曾經一度想通過家裏的關系讓許浩繼續在私立中學讀高中,隻是被許浩拒絕了。
林雲決定要幫幫許浩,就一邊和許浩保持着聯系,時不時搭進去一些零花錢,一邊叫上嚴謹,兩個人就去了緬北。
幾經輾轉,他們也被“騙”進了園區,也見到了許浩。
才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許浩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樣,林雲差點沒認出來。
他在園區裏見到了被人騙了,還打着雞血一樣興奮地去打詐騙電話的人,也見到了因不願騙人或者完不成業績而遭遇慘無人道的折磨的人。
這裏就是人間地獄的真實寫照。
林雲一怒之下,大開殺戒,和嚴謹一起,把園區的打手、管理員和經理全都宰了。
然後把所有的豬仔都給放了。
他以爲這些人會感激他。
其中也确實有不少人感激他,但更多的人卻憎恨他,罵他,因爲他破壞了他們的發财夢,他們辛辛苦苦做了那麽多的業績,提成還沒拿到手。
豬仔們被打手毆打,被主管和經理欺壓的時候,不敢放一個屁,但對着拯救了他們的兩個孩子,反而氣勢洶洶起來。
甚至還有人去告密,讓園區的後台,讓當地的武裝勢力派人過來抓他們。
林雲和嚴謹一氣之下也懶得管了,殺了那些武裝人員,帶着許浩就準備回去,卻因爲路不熟悉,和武裝集團周旋了幾天,最後還是被包圍了。
正當他們以爲走投無路的時候,山林裏忽然漫起了滔天的洪水,把整個武裝區域都給淹了。
一個巨浪把林雲和嚴謹卷起來。
他們在半空中看見一條巨大的九頭蛇,立身在遠處的湄公河裏。
巨浪帶着他們,如同騰雲駕霧,飛過山丘,落到了湄公河的岸邊。
看着那條巨蛇,林雲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他以爲跟着姐夫練武修行,見識已經夠廣了,但從沒想過,世上竟然還有這種東西。
而嚴謹卻眉頭緊皺。
因爲他手裏的釣龍杆微微震顫起來,裏面有一股極大的力量,似乎要從他手裏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