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能迎難而上,不退反進,長春真氣傾洩而出化作一片罡氣擋住火焰,将五人護住。
然而他剛才内腑受了震蕩,氣息還未完全凝聚,此刻強行發力,難以維系。
虛空中的翅膀再次扇動,狂風再起,熱浪滔天,火海怒潮,滾滾而來。
王崇仙沒想到初到洛城就遇到如此強敵。
虛空中那東西看上去很像傳說中西方世界的天使形象,絕不是剛才綁在柱子上的人所化。這是借用了某種儀式,虛空召臨的東西,類似于道門所說的分身。
按照玄門境界,要過五重雷劫才能分身。即便是借用了陣法和儀式召臨,那也至少在三重天劫以上。
王崇仙才剛剛渡過一重天劫,最後一道雷還是借了李沐塵之力才勉強接住。
好在這隻是一個分身,一絲天使之魂通過召臨,附着在剛才那個綁在十字架上的人身上。
要是天使的本體降臨,隻怕他此刻早已化成灰燼了。
王崇仙頂住無窮的壓力和滔天的巨浪,分出法力,一陣風卷起,把那五人平移到火焰波及不到的花園角落裏。
但他本就受了傷,加上這麽一分心,抵抗的力量就弱了下來,差一點被火焰燒到。
那召臨的帶翼天使似乎也看出他已是強弩之末,便加強了攻勢,翅膀扇動得更猛烈起來。
王崇仙發現這東西的力量源源不斷,看上去有越來越強的趨勢。
這樣下去,他扛不了多久。
他決定兵行險招,反守爲攻,拼死一搏。
一股巨浪襲來,王崇仙不退反進,施展長春劍法,一招挑山破月,劈開火海。随後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在劍身上,以本命之精,催動劍氣,手指火焰中心,叫一聲“去!”
青鋒劍劍身發紅,化作一道紅光,直奔火焰中那對翅膀的中間飛去。
劍光淹沒在火海之中。
此時的王崇仙,畢生功力付之于一劍,再無餘力抵抗。
剛剛被劈開的火海在眼前再次合攏,巨浪撲面而來,轟一下撞在他身上。
火浪把他卷起來,飛出幾十米遠,撞在一棵高大的棕榈樹上。
兩人合抱粗的棕榈粗被攔腰撞斷。
王崇仙跌到地上,噗地吐出一口鮮血。
天使之焰已經消失,花園中心區域已成一片焦土,那些黑衣人也都化成了灰,隻有幾個一人多高的十字架立在那裏,其中一個上面挂着一具焦黑的屍體,屍體的心髒部位插着一把劍。
王崇仙知道,他的冒險成功了。
他不确定那一劍是不是殺死了天使之魂,但至少是斬斷了這個祭祀場和那東西的本體之間的聯系。
他們要召臨它,恐怕要重頭開始了。
他看了一眼花園的角落,還好,金三木他們都還在那邊。幸虧剛才把他們轉移了位置,不然此刻也化成灰了。
王崇仙此刻衣服早已被燒沒了,就連頭發和胡子都燒掉了一半。他也顧不上形象了,搖搖晃晃站起來,準備過去救人。
但就在這時,從教堂的方向,闖進一群人來,叽哩哇啦地叫喊着什麽,然後就朝王崇仙沖了過來。
王崇仙暗道糟了,他現在法力已空,又身受重傷,根本無力抵抗,别說一群異教徒,就是來幾個強壯點的普通人,他也打不過。
眼看着人群沖過來,躲又沒地方躲,跑又跑不動,王崇仙心中憋屈,好不容易度過雷劫,卻要死在這異國他鄉,而且還死得如此不值。
他用盡最後的力氣,發出一聲不甘的怒吼,一拳轟出,把最前面的一個人打倒,自己也昏了過去。
就在這時,他身後的樹林裏突然飛出一條黑影,猶如巨蟒出洞,伴随着強烈的沖擊波,那些人全都飛了起來,飛到半空,又天女散花般落下,落到地上時,全都已經骨散筋松,一命嗚呼了。
黑影盤旋一圈,飛了回來。
樹林裏走出一個老太太,一把抓住黑影,卻原來是她手裏的一根龍頭拐杖。
老太太拄着拐杖笃笃地走過來,看着昏迷的王崇仙說:“早知你仆街啦,唔信我!”
像是要去扶他,忽而一皺眉,驚道:“咦,衫都冇着,你當你是TheTerminator麽,爛仔!”
說罷,用拐棍頭勾住王崇仙的胳肢窩,拖向樹林,一眨眼就不見了。
……
李阿四穿着嶄新的保安制服,站在李宅門口,迎着晌午的陽光,看着胡同口穿梭的人群,輕松地吹起了口哨。
這兩天他的心情極好。
陳小六來給他道歉好幾次了,還送來不少禮品,就差給他跪下了。但他沒有接受,隻是淡淡的讓陳小六把東西拿回去了。
那種淡淡的灑脫,他是和李公子學的。雖然學得不到位,但這種淡淡的睥睨的感覺很爽,讓他覺得自己比村長還要牛逼,差一點就趕上鄉長了。
陳小六口口聲聲地喊他“四哥”,可是李阿四卻再也沒有了做兄弟的感覺。隻不過念及舊情,李阿四沒有爲難他,隻是那麽淡淡的一驕傲,讓他回去也就罷了。
真正讓李阿四感到爲難的,是駱總。駱總也來找了他兩次,倒是沒有送東西,隻是每次都帶着他的同鄉。
李阿四和那幾個同鄉并不熟,但背井離鄉在陌生的大城市打拼的苦難的共同遭遇拉近了他們之間的距離。
如今的他,作爲李宅唯一的保安,算是李沐塵身邊的近臣,用侯管家的話說,他現在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他很希望幫助自己的同鄉,讓他們的日子過得好一點。
駱總很聰明,并沒有直接要求李阿四做什麽,但兩次交往以後,李阿四心裏産生了愧疚感,總覺得該幫自己的同鄉一把。
李阿四知道,駱總是想接李宅的修繕工程。這不是個小工程,侯管家很重視,已經找了好幾個設計師過來。李阿四不知道該怎麽提這件事。這成了他這幾天唯一的心事。
勞斯萊斯幻影在陽光下泛着藍寶石一般的奇異光芒,開進了胡同。
李阿四一直搞不明白,爲什麽黑色的車漆被太陽一照能發出寶石藍,看上去比别的車要高級很多。
侯七貴從車上下來。
李宅的專職司機還沒有,這是個十分重要的崗位,侯七貴對用人慎之又慎,面試了幾個,都不滿意,所以這段時間都是他在開車。
“侯管家!”
李阿四叫了一聲,趕緊跑上去幫忙打開後車門。
他記得李公子和李夫人正在裏面接待楚家的大小姐,這會兒不知道來的又是哪位貴客?
門一開,一張俏臉映入眼簾,李阿四呆住了。
“阿四!”
伍玉春從車上下來。
“玉……玉春,你怎麽來了?”李阿四傻傻地問。
“以後你們倆就是同事了。”侯七貴說。
“啊?”李阿四吃了一驚。
“你不想我來?”伍玉春仰着臉問。
“不,我……”李阿四一時語塞,摸了摸腦袋說,“那以後咱倆一起站崗。”
伍玉春噗嗤一笑,斜睨了他一眼:“誰要和你一起站崗!”便轉身去後備箱拿行李了。
侯七貴說:“阿四你就是塊木頭,小伍比你伶俐多了!我怎麽可能讓她來做保安?”
“那做什麽?”李阿四問。
“李宅缺人手,而且我們都是大老爺們,李夫人的起居照顧起來多有不便。我見小伍伶俐聰明,手頭又勤快,就讓她過來幫幫忙。”侯七貴說。
李阿四才明白,伍玉春不是來做保安的,不禁爲自己的想法感到慚愧。而沒來由的,心裏升起一股莫名的歡喜。
“傻站着幹嘛,還不快去幫小伍拿行李!”侯七貴催促道。
“哦哦!”李阿四如夢初醒,趕忙去幫伍玉春從後備箱把行李箱拿下來。
和伍玉春并肩進入李宅的時候,李阿四突然有種幸福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