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燊連開五槍。
每一聲槍響,都如霹靂在人們的心頭炸響。
然而,令人驚奇的一幕發生了。
李沐塵并沒有倒下,還背着手,正緩步而行。
五顆子彈在他的身後,鬼魅地停了下來,始終與他保持着兩米左右的距離。
子彈的能量讓周圍的空氣沸騰,在肉眼中形成一片晃動的不真實的空間。
人們一個個呆若木雞,想不通他是怎麽做到的,這還是人嗎?
李沐塵緩緩轉過身,擡起手,手背向外,輕輕一揮。
五顆子彈迅速向外散開,從五個方向掉頭,飛向擁擠在庭院裏的人群。
子彈帶着灼燒的空氣,幾乎擦着人的臉皮,從每個人的面前飛過,留下一道帶着死亡氣息的虛空軌迹。
人們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恐懼讓他們忘記了躲避,也無從躲避。
好在隻是一場虛驚,子彈沒有傷到任何人,又從不同的方向飛出人群,射向站在庭院中間舉着槍的歐陽燊。
五顆子彈,全部在離歐陽燊腦袋十公分的地方停下,滴溜溜地旋轉着。
歐陽燊呆若木雞,一動也不敢動。在這一刻,恐懼占據了他的全部。
“我剛才說過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
李沐塵把目光從歐陽燊身上移開,從這些京城世家弟子的身上掃過,然後又回到歐陽燊身上。
“你就是榜樣!”
話音一落,五顆子彈全部紮進了歐陽燊的腦袋裏,留下五個血洞。
庭院裏瞬間寂靜下來,沒有一點聲響,仿佛時間靜止了一般。
直到歐陽燊的身體轟然倒地,嘭一聲響,地震般震在人們的心頭。
李沐塵無事一般,轉身問林曼卿:“曼卿,車買好了,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林曼卿擡頭看了看院外的天空,已是接近黃昏,紅霞鋪滿了半邊天。
“我餓了,我們去吃飯吧。”
“好,那就去吃飯。”
“嗯,去哪裏吃好呢?”
“想吃什麽?”
“我想吃……”
在衆人還沒有從震驚中緩過神來時,兩人手牽着手,肩并着肩,說着甜蜜的話兒,往外走了。
經過楚瑤身邊時,李沐塵停了一下,說道:
“槍是他自己開的,我可沒在你們楚家的地盤上殺人。”
楚瑤如夢初醒,心中一喜,知道李沐塵這是給楚家留了面子,也是給她留了機會。
今日之後,除非楚家和李家爲敵,她楚瑤在家族裏的地位必然會提升。
“李公子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
楚瑤已經決定了,回去一定要盡最大的努力,說服父親,和李家結盟。
至于她的大哥——
她偷偷看了一眼楚哲。
這時候的楚哲,尴尬地站在那裏,進退兩難。他不可能來讨好李沐塵,就算他願意,恐怕李沐塵也不會領情。不收拾他,已經是看在楚家的面子上了。
如果連這點都看不出來,他也就不配做楚家的繼承人了。
不能讨好,又無力對抗。楚哲現在隻希望有個洞讓他鑽下去,趕緊離開這鬼地方。
這家俱樂部他也不想再要了,這對他來說,就是個噩夢開始和不祥之地。
看見楚哲這樣子,楚瑤心裏并不開心。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她想起了小時候,兄妹兩個開開心心在一起的那些日子。
可是她知道,再也回不去了。
她不知道普通人的生活是怎麽樣的,但身在楚家這樣的大家族裏,大多數時候都是身不由己的。
就像曹植寫下那首出名的七步詩時,他又何嘗不知道自己的結局已經注定。
人類總是在無休止的争鬥和内耗中走向滅亡。
李沐塵并不在一楚瑤内心的感慨,把該說的話說完後,就走開了。
倒是林曼卿,握住楚瑤的手說:“楚小姐,不好意思,今天打擾了,改日請到李宅來喝茶。”
楚瑤有些意外,這位李夫人如此年輕,但說話處事卻如此周道,而言談舉止也讓人舒服,如沐春風。
“好的,李夫人,我一定去。”楚瑤說。
林曼卿點點頭,又對身後的侯七貴說:“老侯,你留下把買車的手續辦完,順便幫楚小姐處理一下這裏的善後吧。”
侯七貴恭聲答應:“是,夫人。”
林曼卿緊走幾步,跟上李沐塵。
半個京城的豪門子弟目送他們離開。
從車行出來,李沐塵笑道:“老侯過足了導演瘾,你怎麽讓他留下了,我還想宰他一頓呢!”
林曼卿噘起嘴不滿地說:“你難得出來陪我吃個晚飯,還要帶個老侯嗎?”
李沐塵哈哈一笑:“好,那今天我們就過一下二人世界。你說去哪兒吃?”
林曼卿想了想說:“聽說簋街很有名,我們去那兒吧。”
……
李阿四騎了一個多小時的自行車,來到了簋街。
他的同鄉叫小六,不過不姓李,而是姓陳。陳小六和李阿四是小學同學,不過兩人不是一個班的。
上學的時候,陳小六是個刺頭,在學校裏就經常打架,逃課也是家常便飯,成績更是墊底的。
李阿四是個老實人,原本兩人沒什麽交集。但李阿四成績也不好,也墊底,經常和陳小六一起被老師叫辦公室去訓話。
一來二去,二人就熟悉了,成了“小朋友”。
初中畢業的時候,陳小六說要出去闖蕩了,還特意請李阿四去他家裏喝了一頓酒,說以後發達了,一定來帶李阿四出去。
陳小六一去就沒了音訊,李阿四沒有等來陳小六的發達,就跟着打工的隊伍進了城。他在工地搬過磚,在影視城當過群演,也做過替身,都不穩定,直到後來當了保安。
當了那家的保安後,他在京城的同鄉就多了起來。以前同鄉會是不會叫他的,當了那家保安後,他們每次都叫他。
他就是在同鄉聚會上重逢了陳小六。
和陳小六吃過幾次飯了,李阿四還是沒搞清楚陳小六在做什麽,隻知道他每次吃飯身邊都有女人陪着,每次女人不一樣,但有一點是一樣的,女人們都喊他六爺,而男人們則一般叫他陳總。
李阿四不是很在乎陳小六做什麽,所以從不多問。當年的承諾早已在時光裏消解,就像昨晚的醉話和喝下去的啤酒沫子一起吐在了馬桶裏,醉酒的感覺還在,但你不可能去馬桶裏把它撈出來。
今天的同鄉會是陳小六組織的,陳小六說會給李阿四一個驚喜,所以讓他一定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