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獅子,雖然不是古物,但就這工藝,絕對價值連城。何況這兩塊玉本身也是質地極佳。
“送我了?”王百順訝然道,“我沒聽錯吧?”
“沒聽錯,我送給四爺了。”侯七貴說。
“侯老闆,你可想好了。你在這行裏也算小有名氣,論眼力,潘家園比你強的估計也不多。這東西是你的,價值多少,你心裏比我清楚。”王百順說。
侯七貴一笑:“東西值不值錢,得看怎麽比。一個億,兩個億,那也就是個數字。我不是什麽大富之家,但也不缺錢。要我把這東西賣了,我還真舍不得。多幾個億能幹嘛?但如果這東西能換來四爺的面子和交情,那我就覺得值了。”
王百順沒有說話,端起桌上已經涼了的茶,放到嘴邊慢慢喝幹,把空杯放到桌上,手指有節奏地在敲擊着,眼睛看着裝碧玉獅子的花梨木匣子,似乎在思考着什麽。
侯七貴也不着急,也是靜靜地坐着,等着。
旁邊的榮廣傑突然幹笑了兩聲,開口道:“哎呀,這個事兒有點意思,這麽有意思的事,要是不參與一下,那豈不是畢生的遺憾?四爺,人家有心拜你的碼頭,我想插一手,也算是替四爺把把關,看看他的心有多誠,四爺您看成不成?”
王百順微微皺眉,心中有點不滿。
榮廣傑的意思很明顯了,這是要截胡啊。明知道自己是要給秦爺祝壽的,他還要截胡,這做得就有點太過分了。
礙于秦爺的面子,王百順不好發作。犯不着爲了一件東西得罪秦爺。
不過這倒是讓王百順想明白了幾件事。
第一,這對碧玉獅子秦爺一定喜歡,而且很可能早就想要了,說不定平時常常念叨,所以榮廣傑才會對東西的來曆如此清楚。
第二,榮廣傑雖是秦爺的關門弟子,号稱最寵愛的幹兒子,但秦門内部競争估計也很激烈,所以他想要這件東西拿去邀寵。
王百順心裏冷笑,你想截胡,也不看看我是誰?
榮廣傑要截胡,無非就是出錢。
雖然侯七貴說不賣,但王百順覺得,任何東西都是有價的。一個億不賣,兩個億呢?兩個億不賣,三個億呢?像侯七貴這樣的生意人,在潘家園算是比較成功的,幾十年下來也就幾個億身家吧,現在一下子多幾個億的現金,能不心動?
王百順決定了,無論榮廣傑出多少錢,他都往上加錢,絕不讓他截胡成功。
心裏鄙夷不滿,嘴上卻說:“榮少爺替我把關,那是我的榮幸啊!哈哈哈……”
榮廣傑聽到王百順虛僞的笑聲,心中冷笑,對侯七貴說:“侯老闆,見者有份,也别光顧着四爺的面子,我的面子多少也給點吧。”
他先不說錢,而是說面子,就是在警告侯七貴,王百順的面子固然大,但的這一行,秦爺才是老大,才是冊門宗師。得罪了他,比得罪王百順還嚴重。
侯七貴面不改色,說道:“榮少爺有什麽指示?”
榮廣傑說:“這東西不如給我吧,我不白要你,我出錢。你是行家,我也就不來虛的了,兩個億吧。”
侯七貴道:“榮少爺,我剛才就說了,這東西我出不賣的。”
榮廣傑冷笑道:“賣不賣,還不是看價錢。看來兩個億你還是嫌少了,那就三億,怎麽樣,這價錢可以了吧?”
“不好意思,榮少爺,我不賣。”
榮廣傑的臉瞬間陰沉下來:“三億你還不賣?東西是好東西,但要不是榮門故事加成,可到不了這個價。你想清楚!”
“我想得很清楚。”侯七貴說。
“五億!”榮廣傑啪地一拍桌子,“就這麽定了!媽的,我也是醉了,碰到你這麽頭倔驢,算我倒黴。”
王百順心頭一跳,沒想到榮廣傑會突然出這麽高的價錢。這麽高的價,要再往上加,連他都有點猶豫了。
可是不加價的話,東西肯定被榮廣傑拿走了。五個億啊,誰能抵擋這麽大的誘惑?
見榮廣傑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王百順心裏有氣,決定還是不能讓他截胡,正準備開口,忽見侯七貴搖了搖頭,說出簡短而有力的兩個字:
“不賣。”
聽見這兩個字,王百順差點樂了。
樂的是榮廣傑截胡失敗。
看着榮廣傑難看得豬肝一樣的臉,王百順的心情極爲舒暢。
他不禁對侯七貴有點刮目相看,可也有些疑惑,自己的面子真這麽大?
“侯七貴,你真把自己當顆蔥啦!”榮廣傑氣怒道,“五億你不要,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這東西是好東西,但我敢保證,不可能有人高過這個價。也就是榮門往事的加成,不是江湖人,你上拍試試,不炒作不做手腳的話,一億都賣不掉!”
王百順忍不住了,說道:“廣傑啊,話也不能這麽說,有些東西不适合上拍,隻能在藏家之間流動。這對碧玉獅子,你肯出五億,那就意味着他在你眼裏值五億,你說是不是?”
榮廣傑冷哼了一聲,不再說話。畢竟是王家的四爺,他截胡不成,也不能明搶。
他對王百順無可奈何,但看侯七貴的時候,就越看越不順眼,仿佛眼裏紮了針,暗下決心,要找個機會好好教訓一下侯七貴,也讓行裏的人知道,得罪了榮少爺,得罪了秦爺,是什麽下場。
王百順心裏高興,對侯七貴說:“侯老闆,這樣吧,榮少爺出五億,我也出五億,不能讓你虧錢。”
侯七貴搖頭道:“四爺,您小看我了。我真不爲錢,這東西,說了送給您,就送給您,我不要一分錢。”
“就爲了我的面子?”
“還有您的交情。”
“交情?”
王百順眯縫着眼睛,晃着腦袋,仿佛在品咂這話裏的意味。
忽然一敲桌子,哈哈大笑,說道:
“好!那我就交了你這個朋友!哈哈哈……”
侯七貴一點也沒有激動,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裏,等王百順笑完,才平靜地開口道:
“四爺,我有自知之明,論身份,我沒有和四爺交朋友的資格。能得到四爺的賞識,我已經很高興,很知足了。我說換四爺一份交情,說的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哦?誰?”
“就是那位戴戒指的夫人。”
“夫人?”王百順訝然,“那麽年輕,你稱她爲夫人,看來是有點來頭,她是誰?”
“她姓林。”侯七貴說,“您可能不知道她,但說起她先生的名字,四爺一定聽說過。”
“行了,别賣關子了,就直接說她男人是誰。”
“李沐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