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好奇,怎麽潘家園有那麽多強買強賣的“老爺”呢!
“秦爺是誰?”
“秦爺名叫秦樹義,是冊門宗師。”
“冊門宗師?”林曼卿沒太聽明白,不知道這是什麽。
侯七貴解釋道:“過去江湖上,文玩古董、春宮字畫、收藏鑒寶,做這些營生的,統稱冊門,甚至還包括挖山盜墓的。常年在潘家園和琉璃廠做買賣的,大多都算是冊門中人。而秦爺,就是當今冊門的泰鬥,要按過去的叫法,就是門主,總瓢把子。隻是現在新社會了,沒了舊時代的江湖習氣和組織,不興這麽叫了,但冊門的規矩還在。遇到紛争和難以解決的事端,也會請秦爺出面。在這一行,還沒有秦爺擺不平的事。”
林曼卿道:“那麽說,這個秦爺很厲害喽?”
侯七貴說:“是啊,要不然怎叫他冊門宗師呢。他這個宗師的名頭,可不光說他在古玩這一行的眼力和手腕,同時他也是的的确确的武道宗師,在武林中的名頭也不比蕭鳴鶴宗師差的。”
“宗師坐鎮,冊門泰鬥,照理說這樣的家族就算比不上四大家,也一定是聞名京華的,怎麽我從沒聽說過這位秦爺,也沒聽說京城有個秦家呢?”林曼卿奇怪道。
侯七貴笑道:“夫人有所不知,秦爺向來低調,名字也就在武林和冊門圈子裏響,您不是江湖中人,沒聽過也正常。而且秦爺一生未娶,膝下無子,自然也就談不上什麽家族了。”
林曼卿恍然:“原來如此。那這位秦爺倒也算得上是江湖奇人了,隻是我很奇怪,這樣的人,怎麽會看上你的一個镯子,還要強買強賣呢?”
侯七貴歎了口氣,說:“秦爺哪裏會看得上這镯子,他也不可能到我的小店來。事情是這樣的,秦爺雖然膝下無子,但徒子徒孫一大堆,有不少還認了幹兒子。其中有一個叫榮廣傑的,是秦爺的關門弟子,很受秦爺的寵愛。榮廣傑也常來潘家園玩,在西門片還有他的鋪子。”
“是榮廣傑看上了你的镯子?”
“也不是榮廣傑。”侯七貴搖頭道,“要是榮廣傑還好辦,我托托人,幫忙遞個話,或者親自過去陪個不是,以他的身份,也不至于爲難我。壞就壞在不是他,而是他新交的女朋友,叫楊莉莉。榮廣傑什麽都好,就是在女人這方面失智,他喜歡的女人,無論跟他要什麽,他都肯給,而且不計代價。”
“那秦爺不管?”
“這種小事,誰會去給秦爺說?那不是得罪人麽!榮廣傑是秦爺最疼的關門弟子,小幹兒子,當親兒子養的。秦爺知道了,頂多說他幾句,還能讓他和女朋友吹了?這是得罪人的事兒,沒人幹。而且榮廣傑也不是不給錢,相反,他出手挺闊綽的。隻不過大家給秦爺面子,不可能貴了他,都是按本錢出,有時候還要小虧一點。”
“那你就幹脆開個高價,讓他知難而退。”林曼卿說,“如果他真買了,你就大賺一筆。”
侯七貴連連搖頭:“我不缺錢,我在潘家園積攢了幾十年的名聲,不能因爲這個毀了。再說了,我是真不想賣這個镯子。”
林曼卿對侯七貴有些刮目相看。她發現這位侯老闆身上既有生意人應有的精明,又有一股難得的正氣。難怪李沐塵會如此看重他,想要拉攏他。
“楊莉莉什麽時候來的?”她問道。
“楊莉莉倒是還沒來,是隔壁楊老闆來和我談的。楊老闆和她是同鄉。”
“人都沒來,隻叫人帶個話,就強買你的東西,這也太狂了點吧?”林曼卿搖頭道,“果然是京城,随便一個人都爺!”
“夫人說笑了。”侯七貴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我也是京城人,可不敢稱爺。”
林曼卿端起茶杯,在嘴邊輕輕呡了一口,然後放到桌上,不輕不重,發出叭的一聲,然後目光直視侯七貴,說道: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爺了。”
“什麽?”侯七貴有些茫然地看着林曼卿。
林曼卿指着桌上的镯子說:“這東西,隻要你不想賣,誰也買不走!”
林曼卿這話說得有點霸氣,聽得侯七貴目瞪口呆。
可是轉念一想,想起李沐塵的本事來,侯七貴瞬間激動起來。
不是因爲保住了這個镯子,而是林曼卿那一句“從今天開始,你就是爺了”。
自己一個潘家園開店的,怎麽可能是爺?
除非……
侯七貴意識到了林曼卿今天來的目的。
“夫人,我……”侯七貴不知道該怎麽接這個話,想要掩飾内心的激動,卻發現連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林曼卿說這個話,不是狂妄自大,也不是一時興起。她明白,自己今天其實是代表李沐塵來的。
她這個話,自然也是代表李沐塵說的。
李沐塵看上了侯老闆,覺得此人可用。經過剛才的一番交談,林曼卿也覺得此人可用。
京城李家要複興,正是用人之際。
如果這時候,連侯老闆這點小事都解決不了,那以後還談什麽重振京城第一世家。
而林雲和嚴謹的到來,更讓林曼卿明白了,李沐塵可能早就算到了,她今天來潘家園會遇到麻煩,所以特地讓林雲把嚴謹也叫上。
這倆小子聯手的威力,林曼卿是知道的。
有他們在,隻要不是宗師出手,那就沒人能欺負得了他們的姐姐。
當然,林曼卿也沒有說全部寄望于兩個弟弟,她也想檢驗一下自己修煉這半年來的實力究竟如何。
哪怕林雲和嚴謹不來,她一樣會對侯七貴說這句話。
自幼在禾城林家長大的大小姐,在這一刻,把從小熏陶的豪門霸氣展露出來了。
“侯老闆,記住了,從今兒起,你就是爺!镯子你說不賣,别說楊莉莉,就是秦爺親自來了,也一樣買不走!這話我說的,李沐塵的夫人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