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億,在頂級富豪眼裏或許不算多,但對街頭這些普通人來說,無異于天文數字。
即便是侯老闆,在潘家園做了幾十年古玩生意,白的黑的、幹的濕的都碰過,在京城也好幾套房了,現在住的也是四合院,但就算把自己當幹淨了,也不敢說一定能拿出五億來。
白君堂臉色不停變換着,無法确定眼前這對年輕人到底要幹什麽。
白君堂好賭,京城會玩的圈子裏,哪個不好賭?
鬥個蛐蛐兒都能丢出去幾百萬,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幾千萬的籌碼往賭桌上碼,也不是沒有過。
可一賭就是五億,他還從來沒試過。
五億,他拿的出來。即便沒了,對他來說,也算不上傷筋動骨。就一套四合院嘛。
可要是說輸五個億不心疼,那也是假的。
他又不是老白家的家主,玩了大半輩子,花錢的時候多,賺錢的時候少,也就仗着百草堂有點股份,每年分到不少錢,算是個穩定的收入。另外就是這些年攢下來的家當,房子和古玩字畫了。
見他不說話了,圍觀的人群開始起哄,冷嘲熱諷起來。
牆頭草自有牆頭草的自覺,反正錢又不是他們出,有機會嘲諷一波富人,哪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可不是經常碰到的。
在百草堂門口,被人圍着嘲笑,白君堂的臉哪裏挂得住。
但這也讓他清醒過來,冷笑道:“小姑娘,如意算盤打得不錯啊。用我們白家的醫術來賭白家的錢,有這麽便宜的事嗎?病有輕重,我們白家自然也有看不好的病,若是絕症,便是命中劫數,拿這個來賭,對白家不公,更是對病人的不尊重。”
“這麽說,白爺是不敢賭了?”林曼卿面帶譏笑道。
“嘿,還以爲白爺是個人物,原來這麽慫!”一旁有人小聲說道。
另一人說:“五個億呢,換誰都慫!”
“那這美女怎麽不慫?她難道比白家還有錢?”
“說不定哦,你沒聽剛才他們說,她旁邊的小夥子是什麽李家的少爺嗎。”
“李家是哪家?”
“嘿,沒聽過吧?你們太年輕,回去問問你們爸媽就知道了。二十年前的京城,那就是李家的天下。”
“對,我聽我叔公說過,以前的李家可牛了,京城第一世家!”
“難怪敢這麽跟白爺說話,白爺今天要栽了!”
……
白君堂漲紅了一張老臉,怒道:“哼,不是不敢,是不公!”
“那白爺覺得怎麽樣才算公平?”林曼卿問道。
白君堂說:“除非我白家治不好,你能找到人治好他,那樣别說五億了,五十億我都敢出。問題是,你敢嗎?”
白君堂這不是氣話,而是想拿話壓住對手,讓對面沒法在這個話題上再扯下去。因爲再扯下去,不管堵不堵,對白家的聲譽都有不好的影響。
可沒想到,一直沒說話的李沐塵突然開口了:
“好,那就賭五十億!”
嘈雜的街頭瞬間安靜下來。
人們的表情凝固,耳朵都豎起來,仿佛在确認到底有沒有聽錯,并且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爲分神而錯過了什麽,怎麽忽然就從五億變成五十億了呢?
五十億啊!
這是什麽概念?
是普通人根本沒有的概念。
侯老闆也倒吸了一口涼氣,感覺自己幾十年生意白做了。
今天的事情的前後因果,侯老闆是完整經曆了的,從老頭偷闆車上的藏毯被狗咬,到躺地上耍賴碰瓷,到後來白君堂出現。
這對年輕的情侶也隻是和他一樣偶遇此事,最初也是個旁觀者。
人家随便管個閑事,和人街頭賭鬥,一開口就是五十億!
這是人傻錢多?還是超級自信?
侯老闆想起了二十年前那位名滿京華的李公子,如果是那人喊出五十億來,他肯定會在心裏叫一聲好,一點兒也不會感到奇怪,因爲那位李公子,就是這麽敢玩的主兒!也隻有這樣,才當得起京城第一纨绔的名聲。
而眼前這位……
他這才又重新審視看上去有幾分木讷笨拙的李沐塵。
看了幾眼,侯老闆終于相信自己肯定是看走了眼,人家不是笨拙,人家那是傲氣,傲到懶得跟你多費口舌。所以人家不多話,而一開口,就是五十億。
你敢不敢賭?
白君堂當然不敢賭。
他就是再有錢,也不可能拿出五十億來賭。
他心裏是相信老白家的醫術的,更不信如果白敬亭治不好,對面這小子能治好。
但這個賭他卻不敢打。
當賭注足夠大的時候,明知道對面在偷雞,很多人也會棄牌的。
可是這時候不賭,就等于是認輸了。
條件是自己提出來的,五十億也是自己提出來的。
他怎麽也沒想到,人家就這樣答應了。
真是李雲華的種啊!
不但長得像,行事風格也這麽像。
完全就是不講理!
不講理還怎麽玩?
白君堂急得直冒汗。
就在這時候,忽聽身後有人說道:“敢到百草堂門口來賭醫術的,我還是頭一回見。不就是五十億嗎,這個賭,我們白家打了!”
隻見一群人從百草堂的大門裏出來。
爲首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須發皆黑、面色紅潤,氣宇軒昂,頗有神采。
他身後跟着幾個人,便裝外面都套着白大褂,年紀有老有小,老的白發蒼蒼,小的三四十歲。
原來是門外的吵鬧,終于驚動了百草堂裏面的人。
圍觀者有人認出來,道:“是白敬亭白大夫!白大夫出來了!”
白君堂渾身一松,回頭道:“敬亭,沒什麽事,就是有個狂小子在這裏信口開河而已。”
白敬亭冷冷地看了李沐塵一眼,說道:“五叔,沒看出來嗎,人家就是來砸場子的。打賭都打到百草堂門口來了,我們再不應戰,對不起頭頂這塊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