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最終沒有暴。
而是拿起桌上那杯已經涼了的茶,一飲而盡。
佘碧青看向徐通,說道:“徐爺,一場誤會,就這樣吧。”
徐通微微一笑,手輕輕一擡。倪懷奇身上的紅光就點點散開,又悠忽間消失了。
倪懷奇冷哼一聲,轉身帶着弟子們離開了徐府。
看着倪懷奇離去,徐通抱拳道:“佘宗師,今日多謝了!”
佘碧青輕輕搖頭,道:“徐爺的手段,老太婆算是見識了。我相信,今天就算我不來,徐爺也能自保無虞。”
“佘宗師過獎了,宗師不可辱,您老不來,今天這一關可沒那麽容易過呢。”
“宗師不可辱?你不是也辱了嗎?”佘碧青說道。
徐通有些尴尬地笑笑,說道:“倪懷奇做事太過分了,李公子閉關,我也是沒辦法,才出此下策。我可不敢瞧不起宗師。如佘宗師你這樣德高望重的人,徐某尊之敬之,不敢有絲毫亵渎之心。”
佘碧青歎道:“其實辱了也沒什麽,正好讓我們這些所謂的宗師清醒清醒。都說宗師不可辱,卻不知宗師也是人。肉體凡胎,并非無敵,哪來的勇氣在世間橫行霸道?
武道武道,宗旨在道。我們習武,就要替天行道,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可現在的武者,一個個隻顧自家的利益,以武犯禁,以力壓人,一言不合,就亂殺人,這哪裏還有道?隻有武而沒有道,就不是武道,而是強盜了。”
徐通站起來,朝佘碧青深鞠一躬,道:
“佘宗師,我雖非武者,也不是什麽好人,但您這番話,卻令徐某深感佩服!佘宗師心懷大義,請受徐某一拜!”
佘碧青連忙扶住他,阻止道:“徐爺不必如此。你雖做事有些狠厲,江湖上隻有威名少有德名,但你大節不虧,算得上是個豪傑。比那些僞君子、僞慈善家好多了!要不然,今天我也不會來。”
徐通哈哈一笑:“佘宗師知我!”
佘碧青也笑了起來,說:“好了,我的任務完成了,還有沒有事情需要我做的?”
徐通道:“馬山和蔡偉民已經救出來,送回禾城了。郎裕文被皇甫賢帶去了金陵,一時也沒什麽好辦法。剩下的事,就隻能等李公子出關了。”
佘碧青說:“要不要我去一趟金陵,都是武道宗師,他們總會給我點面子。”
徐通想了想說:“也好,那就有勞佘宗師了。我這邊也會盡力找人,至少先保住郎裕文的命。”
二人計議已定,徐通派車送佘碧青去金陵。
佘碧青走後,他又馬上拿出電話,撥通了金陵甯揚集團的董事長朱培庸的電話。
“朱董,我是徐通啊……想請你幫個忙……”
朱家是江東第一世家,這是因爲朱家有皇族傳承,旁支甚多,家族内還有朱嘯淵這樣的超級大宗師坐鎮。
但畢竟早已改朝換代,曆經幾朝風雨之後,朱家人深深明白,越是他們這樣的家族就越需要低調。
所以從經濟上來說,朱家第一世家之名,是名不副實的。
别說他比不上金陵張家,甚至連徐通也比他們強些。
但整個江東,沒有人敢因此小瞧了朱家。
甯揚集團是朱家旗下最大的一家企業,作爲集團的董事長,朱培庸在家族裏也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
“……朱董,隻要你幫了我這個忙,我在六合那塊地就歸甯揚了,另外,我聽說朱總有意開拓南方的能源市場,這方面我走得早,有些經驗,也可以和朱總交流一下……”
……
倪懷奇出了徐府,立刻給倪強打電話,發現無人接聽。
他就知道倪強八成是出事了。
倪懷奇回頭恨恨地瞪了一眼徐府的大門,咬牙道:“徐通!早晚我會回來,要你滿門陪葬!”
一跺腳,上了車。
“師父,我們現在去哪兒?”開車的弟子問道。
“金陵!”倪懷奇說。
……
倪懷奇闖進姑蘇徐家的時候,侯奎東也趕回了申州。
他的運氣不如倪懷奇。
倪家祖墳沒有被挖,但侯奎東的華英武館,卻是真的被拆了。
武館的弟子們憤慨地站在一片廢墟裏,看見師父回來,聲淚俱下地控訴着。
幾十台挖機開來,還有大批的護衛人員,帶着政府的強拆令。
當時還是淩晨,武館裏隻有幾個值守的弟子,面對這支強拆隊伍毫無辦法。
等到其他弟子聞訊敢來,房子已經拆了,挖機的隊伍已揚長而去。
竟是十步拆一樓,千裏不留行,拆完轟隆去,深藏機與名。
侯奎東大怒:“這還有沒有王法了!當街強拆,沒人管嗎?”
不過令人值得欣慰的是,華英武館的老樓還在。
那棟樓是老華英武館的舊址,房子是舊朝年間造的,已經一百多年的曆史。
當年侯奎東的師父就是在這裏開始收徒傳藝,創下了華英武館這塊牌子。
傳承至今,華英武館幾次擴建,才有了今天的規模。
可惜這一拆,又回到了一百年前。
好在老樓還在。要是這棟老樓被拆了,那侯奎東可真是無顔去見九泉之下的師父了。
就在這時,來了幾個穿制服的工作人員,其中一人問道:
“誰是負責人?”
“我是武館的館主。”侯奎東見終于有政府的人來了,有幾分不悅道,“我的武館被人拆了,你們怎麽現在才來?”
那人說:“對不起,我們不管拆遷。我們來是通知你們,華英武館被政府納入舊城改造工程和百年老字号保護計劃,從現在開始,無關人員一律不得進入,政府将會對其進行保護性翻修,恢複其百年前的原貌。”
說着,拿出一份文件,交給侯奎東,“你看看,同意的話,在上面簽個字。”
侯奎東氣得把文件一丢,怒道:“放屁!什麽保護性翻修,我們在這裏住了幾十年了,有問過我們的意見嗎?”
“那就不關我們的事了。你們有意見可以去有關部門反映。”
說着,另一人就走過去,在老武館的大門和窗戶上貼上了蓋有政府大印的封條。
弟子們氣憤的要沖上去,被侯奎東攔住了。
一代宗師,這點理智還是有的。
無論自己多麽占理,這時候要是沖上去毆打了公務人員,那有理也變成沒理了。
他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在申州開了那麽多年武館,一代武道宗師,上面當然不會沒人。
但電話打了一個又一個,不是不接,就是關機。
後面接他電話的,職務和權力又已經不夠管這個事了。
侯奎東憤怒地把電話一摔,吼道:“陳定邦!欺人太甚!走,跟我去陳家讨個公道去!”
一群人氣勢洶洶地奔赴陳家。
可就在離陳家不到二裏地的路上,被一個人給攔住了。
“侯宗師,這是要去哪裏?”
侯奎東一看,正是申州的另一位宗師,黃家的黃祖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