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後悔藥的,他願意花一半的家産買幾斤回來吃。
“李,李公子,剛才我一時糊塗……”
作爲縱橫商界幾十年的袁家掌門人,袁壽山的臉皮早已在無數次生意裏磨練得又厚又韌。
“大宗師武道神威,是我南江武林之光。袁某願奉大宗師爲尊,從今往後,袁家的一切,大宗師可随時取用,袁家上下,随時待命,隻要大宗師一句話,甘願赴湯蹈火!”
這轉變來得太快,李沐塵愣了一下。
他從未見過如此厚顔無恥的人。
就連大廳裏的人也都看不下去了。
武林人士,雖然也講人情世故,但總還是有骨氣的。
剛才還咄咄逼人,非要和人家一戰決生死,現在知道人家厲害了,突然就随時待命赴湯蹈火了,這反轉也太快太劇烈,熱乎乎的馬屁帶着臭味,噴到了滿大廳所有人的臉上。
“切,軟骨頭!”
“這種人是怎麽成爲宗師的?真是沒天理!”
“嗐,生意人嘛,就那樣!”
“看他怎麽收場!”
“我覺得袁家要完。”
“那不至于吧,好歹是錢塘排前三的大家族啊!”
“前三?你也不看看他得罪的是誰!”
……
袁壽山聽在耳朵裏,全當聽不見。現在他隻關心李沐塵的态度。
李沐塵忽然笑了起來:“袁壽山,你覺得我會信你的話嗎?”
袁壽山立刻跪到地上,指天發誓起來。
“李公子,袁某若有半句假話,天打雷劈!”
“發誓有用的話,還要天道幹什麽?”李沐塵擡頭,目光仿佛穿透天花闆,看到了上蒼。
袁壽山知道自己的馬屁拍在了馬腿上,生意場上那一套,在這裏不管用。
他腦筋疾速轉動,跪在地上咚咚地磕起頭來:
“李公子!李大宗師!你饒了我吧!這樣,隻要你放過我,我甘願做李家的看門狗,今生今世,在座那麽多武林同道爲證!”
大廳裏響起一片噓聲。
袁壽山的言行令人發指。
剛才要和李沐塵決鬥的時候,還狂言讓李沐塵跪下來磕頭,承認自己是袁家的一條狗,就放過他。到頭來,卻是自己先跪地磕頭,甘願做李家的看門狗了。
一代宗師,錢塘第三世家的家主,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來!
這是錢塘之恥,是武林之恥!
可是,面對死亡,面對家族的覆滅,袁壽山已經顧不了那麽多了。
隻要能活下來,隻要能保住袁家,讓他做狗,他也認了。
他趴在地上,還特意汪汪地叫了兩聲。
李沐塵搖了搖頭:“可惜啊,我李家不缺看門狗,更不需要你這樣的狗!”
袁壽山臉色一片慘白,知道今天要想和李沐塵和解已經不可能了。
他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指着李沐塵道:“姓李的,你别太絕了!别以爲我真怕你,大不了魚死網破!”
話音未落,他就突然出手了。
剛才李沐塵那一劍太過震撼,袁壽山自知不是對手。但他想着,好歹自己也是宗師了,總還有一戰之力。
在剛才七對一和闆浦知良的戰鬥中,袁壽山留了力,所以幾乎沒受什麽傷,隻是裝出了受傷且很痛苦的樣子。
這也成了他反殺李沐塵的最好的掩護。
沒有人會對一個受了重傷,而且剛剛還跪在地上給你磕頭的人有所防備的。
這是袁壽山唯一的機會。
所以他用盡了全力。
隻可惜,他機關算盡,在真正的實力面前,一切都是徒勞。
李沐塵輕輕一揮手,袁壽山就飛了出去,如紙片般在空中翻了幾轉,落到地上。
他吓得三魂出竅,手在身上一陣亂摸,發現并沒有受傷。
正當他松了口氣的時候,忽聽李沐塵說道:
“你剛才怎麽說的,若有半句假話,天打雷劈,是吧?現在大家都看到了,你說的可不止半句假話,而是滿嘴謊言!”
說罷,李沐塵擡手一指。
平地驚雷,虛空生電。
一道閃電如金龍乍現,從天而降,落在袁壽山的頭頂。
人們隻聽得一聲炸響,袁壽山的身影在一片白光之中閃爍了一下,就徹底消失了。
……
關于這一道閃電,流傳出兩個版本的說法。
一種是說,袁壽山當時信口開河,滿嘴謊言,又指天發誓,結果一語成谶,真的被天打雷劈了。
另一種則說,李沐塵不但會武道,而且會法術,擁有掌控雷電的能力,一指生雷,把袁壽山給劈死了。
不過大多數人更願意相信第一種,天道循環,報應不爽。
而關于李沐塵,流傳最廣,也最爲人津津樂道的,還是他一劍斬滅東瀛忍者的故事。
此事由親曆者傳出,經江湖人士加油添醋,在各地傳播開來。
從此,南江武林的驕傲,從何、柳兩大宗師,變成了李大宗師。
盡管李沐塵早已高調宣布他是京城李家的人,人們也都尊稱其爲李公子,但南江人還是認爲他是南江的宗師,理由是他是在禾城長大的,又是在錢塘武林大會上一戰成名,如今也住在禾城,還和禾城林家小姐訂了婚。
李大宗師的名氣一夜傳遍了華夏武林。
……
京城郊區的一座度假莊園門口停滿了豪車,一排排身着黑衣的保镖,把整個莊園圍了起來。
莊園周圍的樹林裏,隐約可見人影閃動,以及瞄準鏡的反光。
反倒是莊園自己的保安,被趕到了外圍巡邏。
兩個離莊園最遠的保安,負責把守進入莊園的主路口。這裏根本就沒什麽車,更沒有行人,但他們卻絲毫不敢松懈,隻因爲今天是京城四大家族掌門人聚會的日子。
“哎,你說,四大家,哪家最厲害?”一個保安忍不住八卦之心,問道。
另一個保安說:“要說最有錢,肯定是王家;要說權力和勢力,楚家好像更強些。應該是這樣吧。”
“那可不一定,你忘了那家,那可是前朝皇族後裔。而且聽說最近出了一位天才公子。”
“什麽天才公子?”
“好像叫什麽那汝安,聽說以前是個廢材,在那家頂不受人待見的那種,突然就變成天才了,如今已經是那家内定的接班人了。”
“是嗎,張哥,你連這種事都知道?”
“我有個哥們,在那家當保安,他跟我說的。”
……
在莊園後面,有一幢房子,古色古香。
然而就在房頂的四角飛檐之上,赫然站着四個人。
如果有武林人士在場,就會發現,這四個人,竟都是宗師級别的高手。
四位宗師,站住四個方位,守護這幢房子的同時,也警惕地盯着對方。
房子裏面的裝飾十分簡單,就一張圓桌。
圓桌旁,圍坐着四個老人。
他們就是京城四大家族——王、楚、那、蕭——的掌門人。
“李家要回來了!”一個老人說。
“你是說那個李沐塵吧?”另一個老人問道。
“新晉南江第一宗師!有點意思!”坐在東北角的老人仿佛在自言自語。
“豈止有點意思啊,山雨欲來喽!”西南角的老人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