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裕文見到李沐塵的時候,驚愣了兩秒,然後哈哈大笑起來。
李沐塵問他爲何發笑。
郎裕文說:“我就知道你不會死。”
李沐塵也笑了起來。
不知道爲什麽,這也是他的第一感覺。
當大家在荒澤裏搜索了近一個月,無功而返之後,連馬山都以爲他死了的時候,恐怕沒有人相信他還活着。
除了郎裕文。
李沐塵正是因爲有這樣的感覺,才先來見郎裕文。
他需要知道,不在的一個多月,究竟發生了多少事,現在的局勢又是如何?
而對局勢的判斷能力,他相信郎裕文是最強的,勝過林秋聲。
而郎裕文也着實沒有辜負李沐塵的這份信任。
在這一個多月裏,他不但沒有放棄,而且更加兢兢業業,帶着他的手下,指揮着一場又一場商業上和袁家的短兵相接的戰役。
如果不是他的堅持和信心,不用袁家最後拿出屠刀,林家就已經垮了。
“你的死訊讓袁家疑神疑鬼了小半個月,如果沒有這小半個月的遲疑,他們從你失蹤的第一天就發起猛攻的話,我也堅持不到現在。”郎裕文笑着說。
李沐塵知道,郎裕文這輕松的語态背後,是多少血雨腥風的日子。
這是一場看不見硝煙的戰争。
“現在袁家占盡了上風,你要是再晚回來一星期,這場仗就打完了。”
“那現在呢?我回來了,你覺得仗什麽時候打完?”李沐塵問道。
郎裕文抽了一口煙,認真地看着李沐塵,說:“那要取決于你藏着的那把劍有多鋒利。你打算什麽時候亮劍?”
李沐塵笑了笑,說:“還有半個月就是武林大會,那就在武林大會的前一天亮劍吧。你能不能堅持到那一天?”
“兩個星期?”郎裕文食指和中指夾着香煙,指間推了一下眼鏡,“有點緊張,不過沒關系,有了具體的時間,比無限期的等要好很多,我一定堅持到那一天。”
郎裕文的眼睛裏亮起了光,充滿智慧和自信的光。
他拿出兩隻紅酒杯子,開了一瓶紅酒,各自倒了半杯,說:“我已經很久沒喝酒了,原本想等事情結束,慶功宴上再喝,但今天你回來了,我覺得可以喝一杯。”
李沐塵接過酒杯,和他碰了一下,問道:“還需要我做什麽嗎?”
郎裕文搖了搖頭,說:“你隻需磨劍,我等你亮劍!”
說完,一口喝幹了杯中酒。
李沐塵點點頭,也一飲而盡。
二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
李沐塵正打算走,郎裕文忽然說:“反正已經失蹤了一個多月,所有人都以爲你死了,不如索性不出現,就讓人以爲你死了,那樣的話,最後亮劍的效果會不會更好一點?”
李沐塵一愣,覺得很有道理,隻是對自己身邊的親人朋友,未免有點不近人情。
郎裕文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麽,說:“林家現在整個表現出來的姿态,十分恐慌和疲憊,袁家也以爲自己赢定了。你若出現,一切都有了變數。當然,或許不會影響最後的結局,這隻是我的建議,你可以考慮。”
“另外,據我所知,林老爺子不知道你失蹤的消息,林家人一直瞞着他。還有林小姐和丁香姑娘,林家人也瞞着她們。她們或許會從别的地方聽到關于你死了的小道消息,但以她們對你而信任,不見得會相信。所以我覺得你不用擔心。”
李沐塵想了想,覺得郎裕文說的有道理。
“那我這十幾天幹嘛?躲在你這裏喝酒嗎?”
郎裕文笑道:“也未嘗不可。不過,我建議你去一趟申州。”
“申州?”李沐塵馬上猜到了,“文學出事了?”
“也不算出事。”郎裕文說,“陳公子被他爹叫回了申州,還收回了歸他管理的所有資産,不準他離開申州半步。”
“爲什麽?”
“鑒于目前林家和袁家的占據,林家看不到任何赢的希望,陳公子在禾城的投資可謂全面失敗。如果我是陳家家主,我也會那樣做的。另外,陳老爺給他定了一門親,女方是申州豪門黃家的一個丫頭。可陳公子不喜歡那個女孩。”
李沐塵點點頭:“那我去申州又能做什麽?幫他逃婚?”
郎裕文笑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李公子應該知道陳公子是私生子。”
“然後呢?”
“陳公子的母親原來也是望族出身,隻是家道敗落了,要不然也不至于進不了陳家的門。她們家敗落的罪魁禍首,就是黃家。陳公子的外公、外婆的死和黃家脫不了幹系。”
“原來如此。”
李沐塵明白了。陳文學不見得是無法接受那姑娘,但他母親肯定無法接受自己的兒子娶了仇人家的女兒。
記得陳文學對李沐塵說過,他本性是一個玩世不恭的人,對名利沒什麽追求,甚至自稱斯文敗類,之所以那麽努力,想要做出一番成就來,完全是爲了他母親。
陳家要他娶黃家的姑娘,他肯定是無法接受的。
“黃家在申州很有實力?”
李沐塵覺得陳文學的父親不至于做出如此糊塗的決定。
“還可以吧,聲望很高,出過幾任大官,不過都已經過氣了。商業版圖上來說,比不上陳家。”郎裕文說略一停頓,看着李沐塵,“不過,黃家有宗師坐鎮。”
李沐塵瞬間恍然,也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
别了郎裕文,李沐塵并沒有馬上去申州。
雖然他知道郎裕文是對的,這時候大家都認爲他死了,那麽裝死就是最好的選擇。
讓那些瘋狂的人繼續瘋狂吧。
但對至親之人來說就太不近人情了。
而且,他也還有幾件事情要交待人去辦。
所以他還是去見了幾個人。
第一個當然是馬山。
馬山一見到李沐塵,這麽大塊頭的一條漢子,當場就流下淚來。
他也不顧那麽多,一把将李沐塵抱住,哽咽着說:“好兄弟!我就知道你命大,沒那麽容易死!長城上那麽多雷都劈不死你,你怎麽會死呢!哈哈哈哈……”
他一邊笑,眼淚一邊嘩嘩的流下來,濕潤了李沐塵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