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蟬鳴就站在他邊上,隻要他有異動,可以第一時間出手阻止。
林家人和姚院長,以及兩位專家都在他身後看着。
林尚義躺在床上,雙目緊閉,已經處于昏迷狀态。
即使昏迷,他的眉頭也是皺起,似乎承受着極大的痛苦。
李沐塵伸手輕輕搭住了林尚義的脈。
脈象已十分微弱。
一絲靈力注入脈中,順着手臂經絡向上,走遍了林尚義的全身。
李沐塵神情微變。
這是,釘頭箭書!
難怪老爺子魂力漸弱。
隻是這釘頭箭書需要老人的八字,施法者擺下祭壇,紮起草人,将人的姓名和八字寫在草人身上,再以符固定其魂魄,日日念咒,以箭射之,七日之後,被詛咒的人魂消魄散。
這是古巫法術,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難道古巫門重現了?
李牧神下山前,師父雲陽子曾交待,讓他注意巫魔動向。
沒想到,剛來禾城,就有了古巫門的線索。
看見李沐塵皺着眉頭沉思不已,姚院長輕輕冷笑了一聲:“怎麽樣,小兄弟,有沒有看出什麽來?”
“他能看出什麽來,不過是裝模作樣而已。”林夫人才不相信李沐塵會治病。
隻有林曼卿,心裏十分緊張。
她當然希望爺爺能好起來,但也知道這希望實在渺茫。
而對于李沐塵,她十分矛盾,希望他真的會治病,真能把爺爺治好,可真治好了,她又該如何面對他?
如果治不好,或者他真的是個騙子呢?
不不,不會的。林曼卿趕緊搖頭,把這個可怕的想法甩到一邊。
李沐塵并不管身後的人如何想。
現在,他需要判斷,該如何給林尚義治病。
要想讓林尚義醒來,很簡單,隻要一道真氣輸入體内就可以。
但要讓他徹底好起來,就要找到那個巫師,破掉他擺下的祭壇。
否則的話,不管靠法力,還是藥物,都隻能給老爺子續命,而且續不長。
“你們醫院有沒有針灸用的針?”李沐塵問道。
姚院長說:“當然有。”
就讓護士去拿。
林夫人驚問道:“你不會是要紮針吧?”
李沐塵說:“沒錯。”
“不行,你不能紮針。看看就算了,我家老爺子何等金貴的身體,怎能随便讓你亂紮針?”
“你不希望他醒過來嗎?”
“我,我當然希望!但是,你會紮針嗎?”
這時,反倒是林秋聲說:“算了,父親已經這樣了,讓他紮吧,我倒要看看,他能搞出什麽名堂來。”
林秋聲發了話,林夫人也不再反對。
護士很快拿來了一大盒針。
針是不鏽鋼針,比李沐塵常用的金毫針差了很多。
不過他無所謂,連魚線都能當針用,何況不鏽鋼針。
随手取物,都能爲劍,是爲武道宗師。
随手取物,都能爲針,是爲醫道宗師。
李沐塵早已在宗師之上,隻差一步就能踏入先天。
這紅塵,不過是他曆練的場所。
一朝堪破,就再不沾此間煙火了。
其實,林老爺子的病,不需要施針。
但如果一道真氣就讓老爺子醒來,别人未必會覺得他厲害。
說不定還會說,是上天奇迹,老爺子剛好醒了。
所以善戰者無赫赫之功,善醫者無赫赫之名。
真正的醫道宗師,你病未發就把你治好了,你又哪裏知道他的厲害。
人們推崇的,都是那些他們看得見的英雄。
所以李沐塵要施針。
用神乎其技的針法,來征服這些狂妄驕傲的人。
隻見輕輕捏起一根針,手指突然發力,鋼針就從老爺子的眉心刺了進去。
旁邊的人發出一聲驚呼。
沒有人見過這樣紮針的。
哪有上來就紮眉心,而且如此深入的?
可還沒來得及質問,李沐塵就已經拿起了第二根針,這一次,紮進了神庭。
接着,他左右手齊動,各自捏住一枚針,同時發力,紮在了老爺子左右四白穴。
這一手,讓錢塘來的孫教授看得贊歎不已。
但他還沒歎完,接下來,李沐塵的舉動,讓所有人都大吃了一驚。
隻見他用五根手指,同時夾住了四根針,左右手一樣,一共八根針。
“你瘋了!”林夫人叫道。
就連林曼卿也覺得李沐塵太瘋狂了。
可李沐塵不爲所動,雙手一揮,八根不鏽鋼針就一齊紮進了老爺子的頭面上的八個穴位。
人們看的目瞪口呆。
而李沐塵卻沒有停。
他兩隻手上下翻飛,越來越快,到後面已經隻剩下殘影,沒有人能看清他究竟拿了多少根針,紮了多少個穴位。
再看林老爺子,滿頭滿臉,肩膀、胳膊、胸口,一直到腿上,到處都紮滿了針。
看的人都屏息凝神,病房裏變得極其安靜,仿佛連針刺入肉裏的聲音都能聽到。
片刻之後,李沐塵終于停下。
人們才松了一口氣,仿佛一幕大戲終于落下了帷幕。
李沐塵這才又坐好,重新搭住林老爺子的腕脈,悄悄度入一縷真氣。
真氣沿着經絡走遍全身。
紮滿全身的針也不是沒有作用,可以更好地讓真氣在遊走時發揮作用。
忽見林老爺子嘴唇動了動,“噗”地吐了一口氣。
然後緩緩睜開了眼睛。
“爸!”
“爺爺!”
“爸!”
……
林家的人又驚又喜,紛紛出聲呼喚。
李沐塵回頭瞪了一眼。
衆人便噤若寒蟬。
此時,再無人質疑他的醫術。
更無人敢對他不敬。
李沐塵站起來,大手一揮,從老爺子身上吸起來一大片針。
他雙手連續揮動幾下。
老爺子身上的針便被他輕松地全部取走,一根不留。
隻見他兩隻手裏,各握着一大把針。
李沐塵把針丢進針盒。
在老爺子胸口輕輕拍了兩下。
老爺子咳嗽兩聲,雙眼之中煥發出了光彩。
看了衆人一眼,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來,說:
“蟬鳴,我從鬼門關走了一圈,又回來了。”
衆人無不大喜。
林曼卿眼含熱淚,想哭,卻又哭不出來。
錢塘的孫教授感歎道:“奇迹!真是奇迹啊!”
申州的鍾主任也是贊歎不已,他們看向齊鹜飛的眼神裏,竟多了幾分狂熱。
姚院長臉上現出幾分尴尬。
而更尴尬的,則是林夫人。
她此刻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
老爺子醒了,必将知道一切。
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老爺子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