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
男人小心翼翼探出頭四顧,卻沒有找到楊長青的身影。
因爲楊長青已快跑離去。
面黃肌瘦臉頰内凹的男人站着發呆片刻後,失魂落魄的走回自己房間。
看着空曠安靜的房間,男人跌坐在地。
到底爲什麽會變成這樣呢?
男人想不明白。
自己爲什麽會做出那種事?
男人更想不明白。
他已經完全搞不懂自己了!
以前,妻子因病去世,獨自一人帶孩子賺錢養家,街坊鄰居皆誇獎他是個好父親。
日子雖然過的苦,但他卻甘之如饴。
然而喪屍末日降臨了,一切都變了。
在末日裏,他帶着孩子艱難求生,因爲孩子,他沒有選擇跟街坊鄰裏一起逃亡,而是選擇了原地固守,等待救援。
畢竟帶着孩子,逃亡實在不便!
自己收集周圍物資,與孩子一起待在家裏,等待政府救援。
第一晚,物資充足,水電齊全,還能上網,沒啥感覺,輕松度過。
第二天,同上,輕松度過。
第三天,停電了,但問題不大,依舊輕松度過。
第四天……
……
第十一天,突然停水了。
……
第十五天,水、食物儲存日益匮乏,周圍也漸漸收集不到物資了,自己不得不帶着孩子縮衣節食,而且感覺有些無聊。
手機早已沒電,自己似乎被困住了……
……
第十八天,政府的救援還沒來,政府多半靠不住了!已經一個星期沒洗澡了,身上一股怪味,受不了。
第十九天,第一次覺得孩子很煩!一點都不懂大人的辛苦,明明吃的比我多還喊餓,真是……太不乖了!
……
第二十一天,再次出門依舊一無所獲,想去找避難所,可是找不到,早知如此當初應該……
第二十二天,一天隻吃了一塊餅幹,餓!
第二十三天,餓!
第二十四天,餓!
第二十五天,沒食物了!
……
忍饑挨餓中,時間變得無比漫長,不知何時自己産生了——與其兩個人一起死,不如……
……
回憶往事,男人忍不住流下眼淚,男子起身,跌跌撞撞走向廚房,拿起廚房内染血的菜刀,想要抹脖子自殺。
可是幾次拿起菜刀,又幾次顫抖的放下。
他沒有自殺的勇氣,他想活着!
如果有那勇氣,他早就死了不會活到現在。
……
“又沒收獲,真是……”楊長青又一次兩手空空的從一家住宅内翻窗而出。
“食物相關的物品真是太難找了,這樣還不如自制呢?”
楊長青喃喃自語,擡頭看了一眼天色。
太陽已經升到中間,不找了,去醫院。
楊長青帶着白菜前往醫院。
當然,在前往醫院前,楊長青先找了一處離據點不太遠又隐蔽的地方,把身上攜帶的手機藏好後,才前往醫院。
醫院。
楊長青在醫院廣場再次見到大頭喪屍,以及他的跟班鐵膚喪屍。
“吼~”
楊長青發出充滿善意之情的屍吼。
“吼~”大頭喪屍回以同樣充滿善意之情的屍吼。
然後就迫不及待的拿着楊長青昨天送給他的教科書湊過來,向楊長青請教。
真是好學啊!
看着明顯被翻過多次的教科書,楊長青心中感慨,也不含糊,立即開始今日的教學。
大頭喪屍沉浸在知識的海洋中,學的很快、很認真。
這樣好學的他,很快就産生了他有生以來第一個疑問。
他擡頭看了一會兒湛藍的天空,在地上寫下一個問題:我們頭上,爲什麽是藍色的?
懂得在課堂上主動提問了,真是……楊長青十分感動,看向大頭喪屍的眼神中滿是學生成長了的自豪感。
楊長青低頭看大頭喪屍寫下的問題。
因爲剛剛學了表達顔色的漢字,所以對目之所及内帶有顔色的事物産生好奇了嗎?
楊長青心中想着,手拿粉筆在地上寫道:「我們頭上那片藍色名叫天空,它是藍色是因爲散射。」
看到楊長青寫下的回答,大頭喪屍不由興緻勃勃的在地上寫下天空二字,随後擡頭好奇的仰望着湛藍天空。
片刻後,他眼中又有了好奇與疑惑之色,不由在地上再次寫字問:「那白色的是什麽?」
大頭喪屍還伸出小手,指了指天上的白雲。
楊長青寫答:「雲。」
大頭喪屍擡手,不遠處一棵樹上的一枚樹葉被憑空拔下,飛到大頭喪屍手中。
大頭喪屍小手拿着樹葉,瞪着好奇的大眼睛看着楊長青,意思不言而喻。
“真是……”楊長青無語的撓了撓頭,拿粉筆在地上寫下「這是樹葉」四字。
楊長青見大頭喪屍呆萌的大凸眼中好奇之色依舊濃郁,不由連忙在地上寫下:「繼續上課!」
大頭喪屍看到楊長青寫下的四個字,立刻安分了不少,沒再繼續問東問西,讓課堂得以繼續。
楊長青微微松了口氣,繼續教大頭喪屍常用名詞。
時間流逝,兩個多小時過去,楊長青發現自己把記得的簡單名詞都教了,一時之間不知該教什麽了。
沉思片刻,回想老師的操作,楊長青祭出了終極大招:
「都學會了嗎?有什麽不懂的就問。」
大頭喪屍沉思片刻,在地上寫道:「老師,爸爸是什麽?」
不理解爸爸這個名詞的意思嗎?
楊長青思考片刻,在地上寫答:「爸爸指使自己誕生者。」
大頭喪屍看着楊長青寫下的答案,眼中疑惑更深。
大頭喪屍寫下:「誕生?」
楊長青想了想,寫問:「你想過自己爲什麽存在嗎?」
大頭喪屍愣住了,呆呆看着楊長青寫下的字,似乎看不懂。
見大頭喪屍愣住,楊長青撓了撓頭,低頭看了看自己寫下的字。
這些字、詞語,自己都教過了,大頭喪屍應該認的,怎麽看愣住了?
大頭喪屍歪頭,百思不得其解後,立刻寫字向楊長青求教:「老師,我爸爸是誰?」
“……”
楊長青沉默了,這個問題該怎麽回答?!
喪屍的爸爸是誰?這可真是一個好問題,我踏馬也想知道!
大頭喪屍死死盯着楊長青,那純真無邪又純粹的求知眼神,讓楊長青感覺壓力山大。
看着那純粹的求知眼神,楊長青實在不好意思爲了面子好看而寫‘天地’之類的糊弄他,隻能如實回答:「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