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于中村來說,小村還是落後了一些。
王林的妻子,名爲宋雨,是大家閨秀。
真要論起家世,兩者可謂是門不當,戶不對。
經過短暫的接觸,大家都能看出,宋雨性格古怪,有些刻薄,雖嫁給了王林,但對王林的家人,包括蘇寒在内,顯然都不怎麽在乎。
柳花村的人,表面看起來喜氣洋洋,但都在暗中議論這個新媳婦兒。
而之後的生活,也的确是得到了驗證。
但凡王林所得到的銀兩,宋雨都會在暗中送到娘家去,給王長貴和張薇的很少。
王林似乎很怕這個媳婦兒,即便是明知她對待自己的爹娘不好,卻也沒有多說什麽。
作爲父母,王長貴和張薇即便是心中不悅,可在這個兒媳婦面前,依舊還是笑臉相迎。
他們最怕的,就是因爲自己,導緻王林被宋雨數落。
王長貴時常會找到蘇寒,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希望蘇寒不要見怪。
然而,這種隐忍,卻是讓宋雨更加的變本加厲。
起初的時候,她做一些過分的事情,還隻是偷偷摸摸。
可等王長貴上了年紀,不再适合打獵之後,她就徹底的不給好臉色了。
隻要王林不在家,她就會對王長貴夫婦冷嘲熱諷。
王長貴還算能忍,可張薇卻是怒火攻心,有一次直接氣暈了過去。
宋雨有一個弟弟,名叫宋國,不闖正經。
他時常帶着一幫人,來柳花村耀武揚威。
其實大家都知道,這是宋雨回家去說了些什麽,所以宋國才會帶人來柳花村,幫姐姐立威。
對此,王長貴實在是氣的不行,終于忍不住,找王林說了幾次。
但他這個兒子,完全沒有自己的骨氣。
說了,也是白說。
蘇寒倒是沒有在意,世間冷暖,他見了太多太多,日子也不可能,總是這麽一帆風順的。
或許是因爲長年累月的受氣,怒火攻心,也或許是因爲曾經在山裏打獵,所落下的後疾,王長貴在七十歲的時候,終于還是沒有堅持住,開始卧病在床。
而這個時候,王林和宋雨,都已經年近五十。
蘇寒也早已經步入花甲,滿頭白發,身影佝偻,消瘦不已。
從宋雨嫁到王家的那一天開始,王家就雞飛狗跳,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平靜。
柳花村的人,也漸漸開始跟王家人疏遠。
他們念着王長貴和王長喜的恩情,時常會送來一些吃的用的,但宋雨太強勢,她的弟弟又太嚣張,終歸還是沒人願意去招惹他們。
王長喜作爲二叔,雖然心中有怒,卻也不好去多說些什麽。
就這樣,日子一天天的開始難過,直至如今,已經習慣如水。
“死老頭子,你怎麽又來了”
傍晚時分,院落裏傳出了宋雨那趾高氣昂的聲音。
“我來打點水。”蘇寒溫和笑道。
數十年的凡間經曆,他的棱角似乎被磨平,跟修士之時相比,反而是溫和了許多。
“打什麽水你怎麽那麽能喝昨天不是才打的水嗎”宋雨雙手掐腰,一副潑婦模樣。
“昨天的水洗澡了,今天再打一點。”蘇寒道。
“洗澡呵呵,簡直是要笑死我了,你都這麽大年紀了,還整天洗澡”
宋雨來到了蘇寒面前:“老不正經的東西,你以爲我不知道你那點想法還不是想過來偷看我洗澡你是明知道我每天都會在這種時候洗澡,所以才過來的吧王林也真是廢物到了家,居然還會對你這種人畢恭畢敬的,瞎了他的狗眼”
“你不是都在晚上洗澡的嗎”蘇寒問道。
“喲,你連我什麽時候洗澡都知道,果然是沒少偷看啊”
宋雨臉色一變,忽然坐倒在地:“快來人啊,這死老頭子不正經,又來偷看我洗澡,還有沒有人管管啊這種人怎麽能一直留在這裏啊我的清白啊,我的貞潔啊,你居然這麽欺負我一個良家婦女,我,我不想活了啊”
蘇寒皺起眉頭,心中歎息了聲,轉身離去。
但宋雨的嗓門太大,終究還是引來了不少人。
王長喜就在其中。
“夠了”
他蓦然大喝,吓了宋雨一跳:“臭娘們,别給臉不要臉,老子已經忍了你很多年了”
“你說什麽”
宋雨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樣,猛的站起來:“你再給我說一遍你就是這麽當二叔的你侄媳婦被欺負了,你不管不問就罷了,居然還來找我的麻煩還有沒有天理了這死老頭子是你爹不成,你非要這麽護着他”
“草,我今天”王長喜暴怒不已。
但蘇寒卻是伸手拉住了他:“算了。”
“蘇先生,我”
王長喜還要說些什麽,可看到蘇寒的目光,又是将嘴裏的話咽了回去。
“我王家這是造了什麽孽,怎麽會攤上這個一個該死的女人”王長喜牙齒都要咬碎。
四周的人暗暗議論,但都是指責宋雨的。
這麽多年過去了,大家知道宋雨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蘇寒爲柳花村做出的貢獻極大,且一生都沒有成親,在村裏可謂德高望重,傻子才會信那個宋雨的話。
夜晚降臨,王林拖着疲憊的身軀,來到了蘇寒這裏。
原本他們還是住在一個院子裏的,可宋雨來了沒多久,就将蘇寒給趕了出來。
不然的話,蘇寒也不至于到王林家裏去打水。
其實蘇寒也明白,在宋雨眼裏,自己就是一個外人,不管以前做過什麽,那跟宋雨都沒什麽關系。
她覺得,多一個人,就要多吃一些,還要伺候,這怎麽可能接受的了
這世間大了,什麽人都有,爲此而生氣,隻會讓關系鬧的更僵。
“蘇爺爺,對不起。”
王林耷拉着腦袋,跪在蘇寒面前。
“你起來。”
蘇寒把他扶起來,溫和道:“今天收獲怎麽樣有沒有受傷”
王林眼眶瞬間通紅,眼淚止不住的流下。
他記得清清楚楚,每天他打獵回來,蘇爺爺都會問這麽一句,就像是吃飯喝水一樣,已然變成了一種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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