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浟蓠知道今日确實是自己做錯了。于是，她腳步很輕的走到了雲曦城面前。
“曦城……”
但雲曦城并沒有理會她。
靜默半響後，雲曦城冷冷開口道：“你是何時認識玄潛洲的？”
雲曦城問話時并沒有看向餘浟蓠，而是垂眸看着地面。
現在已經是酉時末了，窗外已經有了些許夜色。但雲曦宮中并未燃起燭火，隻有淺淡的月色映入雲曦宮中。
雲曦宮中光線昏暗，餘浟蓠看不清楚雲曦城的表情，但卻明顯感覺到了雲曦城的愠怒。
餘浟蓠立即組織好語言，謹慎的回答道：
“浟蓠離開清水河去人間找你時，遇到了玄潛洲。浟蓠向他詢問了你的蹤迹，但他并沒有說。”
聽到餘浟蓠的回答後，雲曦城眉眼微皺，神色越發凝重。
“然後呢？玄潛洲有沒有告訴你其他事情？”
餘浟蓠輕輕颔首。
“玄潛洲說三百萬年前，九重天阙之人虐殺了他的父母和族人。”
雲曦城聞言，緩緩擡眸向餘浟蓠看去。
“所以，他想向九重天阙複仇？”
“他……”
餘浟蓠雖然知道玄潛洲想向九重天阙複仇，但她暫時不想将此事告訴雲曦城。
思忖片刻後，餘浟蓠對雲曦城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曦城，也許三百萬年前，九重天阙與翼族的那場大戰另有原因，也許翼族是無辜的。”
“無辜？”雲曦城冷冷的反問道。
這一瞬間，雲曦城清冷的眼眸中漸漸浮現出一絲凜冽。
“翼族犯上作亂，屠害生靈，談何無辜？”
“可是……”
餘浟蓠本想辯解幾句，但雲曦城直接打斷了她。
“沒有可是！”
“善就是善，惡就是惡。”
“就算翼族真的是被冤枉的，也不該以殘害其他生靈的方式來複仇。”
“如果四海八荒的所有生靈都如此複仇，隻會有越來越多的生靈無辜殒命。”
此時，雲曦城的語氣中帶着幾分嚴肅，沒有一絲清冷溫和。
餘浟蓠很清楚雲曦城的這番話确有道理，她同樣不希望有殺戮發生。
雖然玄潛洲曾經欺騙過她，利用過她，但玄潛洲也是天下蒼生中的一個。
玄潛洲的人生一直被複仇的陰霾籠罩着，他身處黑暗之中，無法窺見一絲光明。
可恨，卻也可憐。
餘浟蓠思忖半響後，小聲請求道：“曦城，翼族如今隻剩下玄潛洲一人，能不能放過他？”
餘浟蓠話音剛落，雲曦城的臉色瞬間陰沉。
“餘浟蓠，你覺得玄潛洲會放過九重天阙的所有人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太明顯了，明顯到即使餘浟蓠想視若不見，也絕無可能。
餘浟蓠緩緩垂眸，小聲應道：“不會。”
“既然知道，爲何讓我放過他？”
雲曦城說完，忽然從軟塌上起身，走到了餘浟蓠面前。
他的手輕撫過餘浟蓠嬌美的臉頰，随後緩緩移到了餘浟蓠的脖頸處。
“餘浟蓠，你不希望他死，是嗎？”
“我……”
雲曦城的詢問确實讓餘浟蓠有些猶豫。餘浟蓠思忖片刻後，請求似的看着雲曦城。
“曦城，浟蓠在蓬萊龍宮時玄潛洲曾經救過我。”
但餘浟蓠的回答并沒有讓雲曦城放下對玄潛洲的殺心。他神色陰沉的凝視着餘浟蓠，靜默半響後，才緩緩開口道：
“餘浟蓠，我真的很好奇，你是喜歡君連朔，還是喜歡玄潛洲？”
雲曦城說話的語氣平靜得有些詭異，那雙清冷的眼眸中卻帶着一絲明顯的失望。
雲曦城的詢問讓餘浟蓠分外震驚，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雲曦城。怔愣半響後，才回過神來。
“曦城，浟蓠隻喜歡你一人。”
但雲曦城并不相信餘浟蓠的回答。
雲曦城清俊的臉頰上帶着一絲不明其意的笑容，那雙清冷的眼眸中也滿是質疑。
“餘浟蓠，以後别騙我了。”
雲曦城的語氣分明很平和，卻在隐隐之中夾雜着一絲冰冷。
他毫無情緒的看了餘浟蓠一眼，随後直接離開了雲曦宮。
餘浟蓠凝望着雲曦城漸漸遠去的身影，一行清淚從眼眶中緩緩流出。
如今的雲曦城一定對她很失望吧？
思及此，餘浟蓠緩緩合上了雙眼，任由淚水滑落。
今日的雲曦宮似乎格外冷，從裏到外盡是凄寒。
……
雲曦城離開後，餘浟蓠心緒凄迷的坐在雲曦宮的台階上。現在已經是深夜亥時了，但雲曦城還沒有回來。
餘浟蓠知道是自己惹雲曦城生氣了，歉疚的低垂着腦袋。
下一秒，餘浟蓠忽然聽到了雲曦城的腳步聲。她立即擡起頭，向雲曦城看去。
“曦城……”
但雲曦城并沒有理會她，直接走進了雲曦宮正殿。
雲曦城如此冷漠的态度雖然在餘浟蓠的意料之中，但她還是有些傷心。
一小會兒後，餘浟蓠從台階上緩緩起身，走進了雲曦宮正殿。
餘浟蓠腳步很輕的走到了雲曦城面前，神色歉疚的向雲曦城道歉。
“曦城，今日是浟蓠的錯，對不起。”
聽到餘浟蓠的道歉後，雲曦城緩緩擡眸打量了一番餘浟蓠。
他的目光在餘浟蓠身上停留片刻後，突然伸手将餘浟蓠拉入懷中。
雲曦城突兀的舉動讓餘浟蓠驚訝不已，她立即睜大了雙眼，疑惑的看着雲曦城。
也許是心緒起伏過大，餘浟蓠此時竟有些慌亂。
雲曦城的手指輕撫過餘浟蓠嬌美的臉頰，暗含深意的說道：“餘浟蓠，你方才說今日是你的錯。”
“既然如此，今夜便好好道歉。”
雲曦城話音剛落，直接抱起餘浟蓠向床榻走去。
雲曦城今日的心情很不好，對待餘浟蓠并不像從前那般溫柔細緻。
宛如狂風暴雨，不止不休。
餘浟蓠偏着頭，纖纖玉手不自覺的緊握成拳。她盡量讓自己保持清醒，不發出任何聲音。
但餘浟蓠的隐忍克制卻讓雲曦城越發不悅。
他忽然停止了動作，用手指捏着餘浟蓠的下巴，音色低沉的質問道：
“餘浟蓠，你在想誰？”
“是君連朔，還是玄潛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