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忍冬點頭,看來她得問問夏宇,收據這種東西,上面的公章得怎麽弄,總不能讓她用蘿蔔刻吧?
把人送回知青點,周來福就要回去了,一副很舍不得這輛倒騎驢的模樣,大手在車座車架上摸來摸去。
花忍冬道:“我家裏還有一輛,二舅要是喜歡,這輛就給你騎着。”
周來福哪好意思要花忍冬這麽貴重的東西?他可是聽說了,上回被新知青騎壞的那輛,花忍冬要了他們三百六,聽說那個程知青,現在還欠着二花好些錢呢。
剛想着推辭,就聽花忍冬小聲道:“二舅,真沒花多少錢,車轱辘和鐵管都是在廢品站淘弄來的,統共沒花幾塊錢,焊工也是認識的人,就給買了包煙。”
“真的?”周來福聞言兩眼放光,見花忍冬點頭,周來福推着車就走,“那二舅就不和你客氣,車我騎走了。”
“騎走吧,騎走吧!”花忍冬朝他揮手,人已經騎出去十幾米了,轉眼就消失在小路盡頭。
知青點裏靜悄悄,花忍冬想去問問夏宇公章的事兒,可看天都這麽黑了,還是先回屋,等明天起早再說。反正最近夏宇都跟她一起忙桃林那裏的事兒,也不差這一晚上。
誰知剛進屋,門外就傳來腳步聲,最後停在她的門前,顯然是看她回來了才過來的。
“花知青在嗎?”是陳月的聲音。
花忍冬扣好解了一半的扣子,出來把門打開,陳月從外面擠進來,“你咋不點燈?是沒燈油了嗎?我回去給你拿點兒?”
“不用不用,就是剛回來,還沒來得及。”
說着話,花忍冬去桌上把一盞煤油燈給點亮了,這才看清陳月手裏還拿着一個油紙包。
等屋裏亮了,她将油紙包放到桌上,打開,裏面是一包炒好的花生米,“我和村裏嬸子買的,那屋吃不方便,帶過來和你一起吃。”
說着,抓了一把塞到花忍冬手裏,“吃啊,可香了,我就買之前嘗了一個,幹等你不回來,可把我饞壞了。”
花忍冬不由得好笑,這丫頭倒是不占别人便宜的,自己給了她一小包肉幹,她就買花生米來和自己一起吃。
大晚上也沒什麽娛樂活動,能有人一起聊聊天也不錯。
于是,花忍冬拿了兩隻碗,舀了兩勺麥乳精,用暖瓶裏的水沖了兩碗。吃幾口花生米,喝一口麥乳精,倒也不怕嘴裏太幹巴。
陳月喝一口就笑了,“想不到你這裏還有這種好東西,倒是我又占你便宜了。”
說完倒也不扭捏,倆人就聊了起來,從新知青點的程妍要和老知青點的尚懷宇結婚,尚懷宇說什麽都不願意,最後給了程妍二百塊錢算是把倆人在水裏深度接觸的事情給了結了聊起。
聊到村裏那個叫周守家的小個子男人不想幹活,被他媳婦柏康娣趕着上工,天天在地裏嚷着要離婚,最後換來的都是他媳婦的一頓打,那麽多看熱鬧的,沒一個上前拉架的。
又聊到有個老太太整天往山上跑,山菜一袋子一袋子往回背,比村裏的女人還潑辣,好幾個想去搶她東西的賴子都讓她給打出來了。
那樣的壞分子,也就是桃花灣大隊的大隊長心善,不然換了别的地方,一個薅集體羊毛的罪名就夠她喝一壺了。
花忍冬沒想到她竟還有偵察的天賦,這才下鄉多久啊,大隊裏好像就沒有她不認識的人了,竟連那老太太偷摸摸上山采山菜的事兒都知道了。如果不是前幾天給桃林剪枝,她都不知道老太太天天往山上跑,不過幾個村都查完了,也沒再查出可疑之人,這老太太天天往山上跑,倒是挺讓人懷疑的,回頭和夏宇說一聲,把老太太當做重要嫌疑人查一下。
“花同志,你今天沒在大隊裏,夏知青可威風了。下午時,咱們都去看被割壞的秧苗,那個壞分子也跟着湊熱鬧,被夏知青一腳蹬進水田裏,幾拳下去就把人打成豬頭了。
我們還在想夏知青是發哪門子的瘋,誰知夏知青就問他一句,爲啥把咱們大隊的秧苗給割了,他就都招了。
過後咱們問夏知青咋知道是他幹的?夏知青說他就是詐一詐他!你說夏知青是不是神了?竟一詐一個準!”
“是哦,是挺神的,你說他咋那麽聰明呢?”
既然陳月這個就在大隊的都不知道具體情況,花忍冬也不可能表現的太了解夏宇。
她倒不覺得夏宇是在詐那人,多半是他半夜出去查探時遇到那小子了,當時不知道他幹了啥,或是知道了也不方便喊人,才放過他。他又不怕死地自己送上前,夏宇這才找了這麽個借口把人給拿了。
陳月調侃道:“我哪知道啊,下鄉這麽久了,我和他統共沒說上幾句話,哪有你對他了解的多啊?”
花忍冬窘了,她知道她和夏宇是一起查案的同事關系,可在别人眼裏,他倆走得這麽近,又在一個鍋裏吃飯,不處個對象才不正常吧?
“他心腸好,看我不會做飯,才和我搭個夥一起吃飯。走得近一點,也是因着工作原因,别的倒是了解不多。”
陳月揶揄地笑笑,見麥乳精喝完了,花生米也吃的差不多了,把最後幾粒花生米抓給花忍冬,“時候不早了,明天還要上工,我就回去睡了。”
花忍冬也沒留人,将人送到門口,往她手心裏塞了幾顆玻璃紙包的水果糖,“我今天回單位拿的,你拿回去吃。”
“吃公家飯真好。”陳月感歎完,朝花忍冬揮了揮手。
回到對面女知青住的屋子,推門沒推動,陳月輕敲兩下,裏面沒動靜,陳月又重重地敲了兩下,裏面傳來程妍不耐煩的聲音,“幾點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