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嗎呢?大晚上不睡覺發什麽瘋?”
裏面的人急了,可明明是質問的話,說出來聽着就虛,聽在花忍冬耳中,讓她心頭火騰騰地往上沖。
“呸!我發瘋?你們做了壞事,以爲躲起來就沒事了?出來個能負責的,和我好好說說,我那輛車是怎麽被你們弄壞的,你們打算怎麽賠!不然,我手裏的磚頭,下一次就不定砸在誰的腦袋上!”
說完,又一磚頭砸下,門上的口子有籃球那麽大了。
女知青那邊吓得尖叫,“啊!你們别躲着不出去啊,快讓她走。”
男知青裏也有人道:“我早就說了,給人車弄壞了,該多少錢就賠多少錢,你們非不聽,非得讓人找上門了好聽?趕緊的,誰出的主意,誰弄壞的車,誰就出去和她說。”
一個屋又有兩個知青也嚷着讓弄壞車的出來和花忍冬談,可喊了半天也沒人出頭。
這一回,花忍冬也不砸門了,伸手進到門裏打開門插銷,推門進去後,照着剛剛說話的男知青那屋門狠狠地一磚頭砸下去。
她是看出來了,雖然出主意的更大可能在另一個屋子,但軟骨頭都在這屋,砸這屋的門更容易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果然,花忍冬一磚頭砸下去,房門還沒怎樣,屋裏有人扯着嗓子喊:“付高遠,你是知青點負責人,早上也是你說把她的車騎走沒事,也是你把車騎到田裏的,現在車讓你騎壞了,你去和她談啊,别躲在屋裏裝王八。”
“就是,我就說不能騎,不能騎,你非不聽,現在你把人車騎壞了,沒得讓整個知青點的人都跟着你吃挂落兒!”
花忍冬一聽是付高遠,轉身走向另一個門,站定後,一下又一下并不太用力的砸門,這一回她的目的不是把門砸壞,是想讓裏面的人出來開門。
果然,随着砸門聲響起,和付高遠同住一屋的幾個知青也都讓付高遠出來和花忍冬談,“你就去和她談,總躲着也不是回事兒。”
付高遠低罵了一聲,“一群老爺們,還讓個小娘們給吓住了?我談就我談,還怕她吃人不成?”
說完,房門打開,和花忍冬差不多高的付高遠出現在門裏,花忍冬舉起的磚頭險些就落在他腦門上,吓的他一個蹲身,總算是把磚頭給躲了過去,抱着頭蹲在地下哇哇大叫,“花二花,你還真敢殺人不成?”
門開了,花忍冬也不用再砸了,将磚頭在左右手間倒來倒去,眯着笑眼道:“我才不殺人呢,我就是找你問問,我的車被你騎壞了,你說怎麽賠吧。”
花忍冬說的是‘你’,明顯就是将知青點的其他人和付高遠做了切割,把車壞了的責任都算在付高遠一個人身上。
事不關己,高高挂起!
果然,聽了她這句話,三個房間裏都傳來松口氣的聲音,把付高遠氣的罵了句:“一群沒種的東西!”
不想屋裏傳來一個男知青的嗤笑,“别說那些沒用的,你有種幹嘛把人家車弄壞了不承認?”
“對,你有種就把人家車賠了,别想拉所有人下水。”
花忍冬在心裏啧啧兩聲,也不知道桃花灣這是什麽運氣?之前來的知青裏有兩個惡霸,攪得整個村子不得安甯。這回來的更好,全員惡人啊。
既然,大家都撇清關系,把這個始作俑者推出頂罪,花忍冬肯定不能放過他了,反正主意是他出的,車也是他騎進田裏的,找他賠車,誰也挑不出錯。
花忍冬伸手薅住付高遠的後衣領子,将蹲着的人薅了起來,“走吧,都說是你弄壞的,現在你就跟我去找大隊長評理去。”
“我不去!你個女同志能别動手動腳嗎?有話就不能好好說?你這樣當心以後沒人敢娶你!”
“還真不勞你操心,我就是嫁不出去,也吃不到你家米。趕緊走,像個爺們,别磨磨叽叽的。”
花忍冬手上又用力兩分,勒的付高遠直翻白眼,卻還掙紮着不肯走。昨天他可是親眼看着,大隊長對這個外甥女有多上心。
真去找了大隊長,還不定得怎麽訛他一筆。弄不好鬧到上面,他還得背個處分。還不如私下裏把事情解決了,最多就是賠點錢。
不就是修車個,補個胎嗎?有個十塊八塊怎麽都夠了。
“哎哎,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我又沒說不賠,你說要賠多少嘛。”
聽他肯談了,花忍冬問道:“你想怎麽好好說?先說出個章程,要是能讓我滿意,咱們就私下裏解決。不能讓我滿意,我不但要找大隊長評理,我還要去市裏找我的領導評理。我要問問領導,我好說歹說也是市裏派下來的辦事員,代表的可是市裏領導的面子,怎麽就讓新來的知青這麽欺負了?讓領導問問你,是對我這個辦事員不滿?還是對領導的任命不滿?”
付高遠這時候才想起,花忍冬并不是他以爲的鄉下丫頭,人家昨天來的時候報的身份可是市裏派下來的辦事員,真能代表市裏領導的面子。
真鬧大了,他被拉去挨鬥都是輕的,嚴重了很可能要被送去勞動改造。
他咋就一時糊塗,聽了程妍說的,大隊長敢給他們下馬威,他們就要以眼還眼,他們這麽多人,隻要抱成團,村裏也拿他們沒辦法。
可說好的抱成團呢?他在這裏被人薅着領子,屋裏那些慫勇他的,哪個和他抱成團了?連那娘們都一聲不吭。
果然長得好看的娘們,都長了一副蛇蠍心腸。
屋裏那個是,眼前這個更是!
被坑了的付高遠知道怕了,“妹子,妹子,我知道錯了,你說怎麽辦吧,千萬别把事鬧大了。”
花忍冬呸了聲,“你态度端正點,誰是你妹子?再亂叫,當心我告你作風有問題!”
這回付高遠臉都白了,“花同志,我真沒别的意思,車壞了我賠,你看看修車得花多少錢,我都賠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