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道老太太生氣了要分家,忍冬竟然沒有要勸的意思,甚至還低下頭擺弄起手指頭,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這死丫頭,也太不懂事了!
這回張雲傻眼了,一直朝身後的房門看,妯娌和小姑子就在門外做飯,聽到動靜也該進來勸吧?
可老太太都罵了這麽長一段了,門外兩個人還是假裝沒聽見,甚至不知聊了什麽開心的事兒,還哈哈大笑起來。
該死的,真當她們也和老頭子一樣聾了嗎?
沒人幫忙勸老太太,張雲隻能讪讪地道:“娘,怎麽就要分家了?我也不是對二弟一家不滿,就是我做飯不如弟妹做的好吃,不想白瞎了那些好菜。”
“你做的再難吃,還難吃得過英子?她都能在外面幫忙,你咋就不能?真把自己當大戶人家少奶奶,等人伺候了?我告訴你,老周家不養閑人,你再這麽整天偷奸耍滑,裏挑外撅,别怪老太太我真把你們一家子分出去。也省着成天看你拉拉個大臉,給自己找氣受。”
罵完,周姥姥深吸好幾口氣,一副真被氣着的模樣,花忍冬忙上前拍胸抹背地安慰,總算把老太太給哄好了。
老太太再一看,張雲還在炕沿邊上坐着,又是沒好氣地道:“還愣着幹嗎?不出去幹活,是等着我喊人來分家?”
張雲憋屈地推門出去,周姥姥拉着花忍冬的手,“二丫頭,别怕,她就是人來瘋,沒啥大能耐。”
花忍冬真信了上回二舅說的,姥姥能治住張雲的話了,這麽一看,張雲就是一隻紙老虎嘛。
既然老太太不會在張雲手裏吃虧,她也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又給老太太的腿上輸了些異能,這時候就是老太太把夾闆去了都能下地走了。
可時間太短,花忍冬不想讓人起疑,就沒提讓老太太起來走兩步的話。
晚飯是紅燒肉炖土豆和鲫魚燒豆腐,配上滿滿兩大盆白米飯,一家人吃的滿嘴流油。
肉和大米都是花建設下午去公社供銷社買的,張雲吃飯時沒敢陰陽花家人吃的多,隻是一直拿眼睛看周小雅和周小月。
倆丫頭也不懼她,她越看,倆丫頭吃的越歡,最後張雲看周小月朝一塊肉夾去,伸筷子就想攔,不想被周小雅一筷子敲在手上,疼的她‘哎呦’一聲,筷子都扔了。
“小雅,吃肉就吃肉,你筷子咋還往人手上敲?”張雲捂着手怒瞪周小雅。
周小雅一臉無所謂,“大娘,對不住啊,我看有人要和我妹搶肉,也沒看是誰就敲下去了,也沒想到是您啊。”
方豔紅也笑,“這還真不能怪咱們家小雅,誰能想到大嫂這樣一個長輩,能幹出和小輩搶肉這種事啊?這種沒深沉的事,傳出去多丢人啊。”
周姥姥也沉着臉,“周家是少你吃了?還是少你穿了?菜碗裏那些肉呢,你非搶孩子的?可把你出息壞了。”
說着,周姥姥從碗裏給每個孩子都夾了一塊肉,連已經有了兩個孩子的周喜旺和王秀麗都沒少,“吃,有吃的就是大家一起吃的,咱們家可沒有盯着别人筷子看的毛病。”
方豔紅也給自己夾了一塊,放到嘴裏嚼的美滋滋的,咽下去還不忘贊了句:“大姐,姐夫這肉買的真好,哪天你們再來,提前一天打個電話回來,我讓來福也去噶一塊回來。”
周來英點頭,“行,下回等山菜下來我再回來,你們噶肉,我去買隻雞,吃完喝完,再采些山菜回去。”
“那敢情好,采山菜時剛好要趕上農忙了,吃點好的下地也有力氣。”
倆人一人一句,就把下次回娘家的時間給定了下來,看的張雲又羨慕又嫉妒,覺得這個家裏的人都是針對她。
吃完飯,回到自己房裏,看周來财這個老實疙瘩,越看越來氣。
伸腳在周來财的腿上踢了一腳,“你個死人,一天天的看我被欺負,連個屁都不知道放。”
周來财猶豫着,半晌才道:“都吃飯呢,放屁不太好吧?”
張雲氣的臉通紅,一腳把人踹下地,“你是要氣死我啊?”
周來财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歎口氣,從衣櫃裏挑了件厚衣服披上出門,往牆跟底下一蹲。
周來福出來倒洗腳水,看到牆跟蹲着個黑乎乎的影子,“大哥,大晚上的不睡覺,咋在這蹲着?”
周來财擺手,“你睡吧,我再蹲會兒。”
“你老在這蹲着也不是那回事啊?大嫂不讓你回屋睡,你就不回了?”
周來福真是恨鐵不成鋼,他這個大哥,實在是老實的過分了,一看就是又被大嫂趕出來了。
周來财抱着腦袋不說話,周來福也拿這個大哥沒辦法,隻好道:“實在家裏沒地兒住,你去村衛生所對付一宿得了?”
周來财一聽這個主意也不錯,反正村衛生所就一個男衛生員,平常也是住在知青點。
剛要點頭答應,張雲一把拉開房門,“周來财,誰趕你出去了?你要是不想過了就直說!别這麽冤枉人!”
周來财被問的啞口無言,想說張雲這回是沒說趕他出來,可都把他踹下地了,難道不是在趕他出來?他不自己出來,難道還要等着被她連打帶罵地撓出來?
周來福聽張雲話裏的意思,就是不想承認她把男人趕出來,直接推了周來财一下,“大嫂都說了沒趕你,你還在外面蹲着做啥?趕緊回去睡吧!”
周來财順勢進屋,裏面又傳來張雲罵罵咧咧的聲音,聽的周來福眉頭都是皺成川字了。
周姥爺拿着他的旱煙袋從屋裏出來,站在院子裏問:“老大,聽你娘說,你兩口子又唧唧上了?大晚上的早點睡,别惹的左鄰右舍都不得安甯。”
說完就轉身往回走,嘴裏還嘀咕:“現在這年輕人啊,一看就是閑的,有那力氣,還不如去犁二畝地了。”
周姥爺以爲自己的聲音不大,可他自己耳背的嚴重,自以爲的小聲,也像是用了擴音喇叭在喊一樣。
鄰居有人扯着嗓子問:“七哥,家裏誰吵架了?用不用勸架的?”
半天沒聽到周姥爺回應,那邊無奈地道:“得,又沒聽見!”
周姥爺沒聽見,倒是張雲聽到了,也不好再吵了,直接把點着的油燈給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