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車裏躺着兩個人,又有這麽些人要跟着,實在是坐不下,花大花和花忍冬便讓牛車先行,她們回周家騎上自行車再追上來。
周家人此時也聽說出事了,見花忍冬和花大花回來,紛紛問出了什麽事兒,姐倆着急去追牛車,隻說花建設讓知青打了,便匆匆離開。
除了花家人和周姥爺,一同去的還有村裏的劉會計。
知青打傷人,花的錢大隊部會給墊上,等人治好了,這個錢也是要從知青的工分裏扣。
至于打人的知青要怎麽處置,首先是看花建設和男青年傷的重不重,其次就是看幾個知青的态度了。至于那個被抓的女知青,則是交由民兵隊長帶回去看管起來了。
路上,聽花愛黨說起,花家人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被打的青年叫白向林,爺爺就是桃花灣的白地主,看着高高瘦瘦的,其實也才十六歲。
出生不久爹娘和哥哥姐姐就在大災難時期餓死了,他自己也是被奶奶好不容易才養活了。
前幾年祖孫倆三天兩頭就要被那幾個知青們欺負。
奶奶歲數大了,又羞又憤又遭罪,沒熬多久就死了,隻剩他一個小孩子獨自生活。
開始村裏還有人同情他,畢竟白向林可以說沒享受過白家一點好處。
可那幫知青能說會道,也就沒人再敢明着管白向林,但總會有人偷偷給他扔點吃的。
尤其是周姥姥更是會在青黃不接時,時常偷偷給他一個餅子,這可以說是活命之恩,白向林一直記在心上。
今天和那幾個知青打起來,也是因爲那花愛黨一個人在林子裏一邊吃糖一邊玩,那幾個知青饞他的糖,來和他要,花愛黨不肯給,那幾個知青就上來搶,花愛黨護得緊,被扇了好幾個耳光。
白向林剛好路過,見幾個知青搶劫花愛黨,認出他是周姥姥的外孫,又想到從前祖孫倆被這幾人欺負,奶奶更是因他們而死,就沖過來拼命。
可到底他才十六歲,身子骨也比不上那幾個知青,沒幾下就被他們按在底下打。
若不是花建設幾人趕過來,今天沒準就要被打死了。
聽完花愛黨的控訴,花家衆人,趕車的周三爺和跟來的劉會計都氣的咬牙,尤其是周三爺,小老頭氣得直罵:“小雜碎,什麽樣的爹娘才能養出這一群狗雜碎?缺了八輩子德,也不怕遭天譴!”
他在村裏輩分算是大的,經曆過戰亂、災荒,可以說是看盡世間炎涼冷暖,能把他氣成這模樣,可見那幾個知青有多讓人恨了。
劉會計也跟着歎氣,“啥時候才能把他們送走?再讓他們這麽禍害下去,村裏的名聲都要壞完了。”
自從分完田地後,村裏大家都是勁往一處使,都想着村裏能更好。
直到那幾個知青來了後,分給他們的活不好好幹就算了,今天這家偷隻雞,明天那家偷倆蛋,有兩個男知青更是幹出大晚上往人家大姑娘屋裏鑽的事來。
可以說,村裏除了那幾家特别不好惹的,就沒有沒被他們禍害到的。
尤其是知青點附近幾戶村民家裏的自留地更是遭了秧,他們不但自己吃,還偷了去城裏賣,逮到了就胡攪蠻纏,打死不認。
偏那兩個男知青家裏在上面有關系,送去縣裏,用不了兩天就放回來。然後他們在村裏耀武揚威,再變本加厲,這幾年被他們鬧的村民們真是苦不堪言。
被按躺着的花建設氣的躺不住了,一撲棱坐起來,“這還有沒有天理了?我就不信沒有能管得了他們的地方。明天我就去市裏告他們,就不信市裏的領導也能眼看着他們禍害百姓不管。”
周來英把他往下一按,“都說是了是面有人,上面有人了,你還逞啥英雄?頭都被砸啥樣了?趕緊躺着吧。”
花建設氣不過,“那就讓他們在這麽胡作非爲?老二現在是大隊長,由着他們胡來,他這個大隊長不怕跟着吃瓜落兒?”
周來英眉頭擰擰着,一臉不甘地道:“那咋辦?人家上面有人,咱們家的細胳膊還能擰過人家的粗大腿?”
花大花也跟着罵:“一群雜碎,哪天咋不來道雷把他們劈死?”
就是被雷劈到這裏來的花忍冬最聽不得這個,“大姐,雷也不一定就劈壞人,要我看,還是咒他們掉溝裏摔死,掉河裏淹死更有譜。”
花大花哼了聲,“都啥時候了,你還管他們咋死的?我咒他們死,他們還真能随我心意地去死?我要是有那本事,保準不讓他們活過今晚。”
周來英警告道:“我知道你主意正,但這事兒你别管,那幾個小出生什麽壞事都幹得出來,你一個姑娘家家的,别被他們沾上壞了名聲。”
花大花也不是真天不怕地不怕,聽了周來英的話,悶悶地嗯了聲,心裏怎麽想的就沒人知道了。
花忍冬卻心裏有了計較,如果真像他們說的,那幾個知青那麽可惡,她不妨試試自己這個特殊部門成員的能量有多大。
大胡子都能把殺人的罪名說安就安到許香鳳頭上,她處理幾個渣滓總不會太難吧?
上面有人?大胡子可說了,他們特殊部門是直接受上面管理,那就看看誰的上面關系更硬!如果連這幾個雜碎都處置不了,這個部門,真沒必要加入了。
花建設頭上的傷不算重,也沒有腦震蕩什麽的,但一進衛生所,花忍冬就讓他裝暈裝吐,這時候衛生所的醫生,醫術也就那樣,也不敢說傷的不重。
最後讓花建設在衛生所先觀察兩天。
花忍冬去縣郵局往廠傳達室打了個電話,門衛大爺接的,聽說花建設受了點傷,還要觀察兩天,門衛大爺好一通關心,最後還是看電話費太貴,掐着時間讓花忍冬把電話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