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着兩次被蠱蟲感染,情況就很耐人尋味了。
要麽是老漢一家招惹了邪修,那邪修想要他們死。
要麽……
有邪修在江南大規模散播蠱蟲,這老漢的生活軌迹正好和蠱蟲散播範圍有重疊。
才會連着中招。
白夢蝶給老漢診脈之後,同樣發現了這個疑點,面色變得非常難看,凝眉詢問那老婆子道:
“這兩次感染前後,你老伴都去什麽地方了?”
那老婆子一邊哭一邊訴說道:
“也沒去什麽地方,無非就是菜市場、醫院、公園和樓下的棋牌室。”
醫院?
雲楓心中一動,想到了血靈會在海城和葉家勾結,在醫院搞暗箱操作的事情。
“去醫院做什麽?”雲楓問道。
那老婆子哭道:
“我家老伴有尿毒症,需要每周去做一兩次血液透析!”
雲楓若有所思點了點頭,又詢問了是哪家醫院,才開始給這老漢施針治療。
在雲楓的細緻神識控制下,瑤池真火将蠱蟲焚做虛無,那老漢很快恢複了正常。
但也隻是看着正常罷了。
雲楓早将老漢的身體狀況一覽無遺。
這老漢隻剩了三天壽元,三日一過,便要死了。
本來估計還有幾年好活,但上一次被蠱蟲侵害,白夢蝶隻用了驅蠱散,将蠱蟲逼出,并未煉化反哺老漢精元,損了根本。
而今再來,這風燭殘年的軀殼,卻是再也扛不住了。
那老婆子眼見老漢恢複正常,連連向雲楓作揖道謝,滿臉淚痕。
雲楓見狀,心中喟然一歎,沒忍心告訴這老婆子真相。
最後三日平靜,就是這兩人最後的相伴了,沒必要将之粉碎。
雲楓淡淡說道:
“不必謝,給錢吧。”
“施針:30元每針,一共20針。”
“真火煉蠱500,氣針過血500。”
“共計1600元。”
那老婆子愣了一下,舔了舔嘴唇,顫顫巍巍從口袋中掏出個破爛花布包,從裏面數出了一堆零零散散的舊鈔票。
加在一起,也才1031塊錢。
老婆子十分慚愧,将錢塞進了雲楓手裏,哀求道:
“等……等下個月我的養老金發下來,我再把剩下的那些,給你送過來……”
雲楓看了看手裏的老舊鈔票,微微皺眉。
可以看出來這對老夫妻是真的很窮。
但是師門有傳承,這個錢必須得收。
将這些錢揣進兜裏,雲楓淡淡道:
“那你下個月一定要送過來。”
“不然我會親自上門去要。”
老婆子連連點頭,表示一定會将錢湊齊,扶着老漢蹒跚離去了。
看着兩人離開的背影,白夢蝶小聲問道:
“還有多久?”
雲楓道:
“三天。”
白夢蝶沉默片刻,皺眉罵道:
“這血靈會也太陰損了!”
“連個老人都不放過!”
“如此風燭殘年的身體,蠱蟲能吞到多少精血?”
“簡直喪心病狂!”
雲楓冷冷笑了一下,說道:
“可能是故意選擇将死的老人的。”
“我剛剛神識探查那蠱蟲的時候,發現那蠱蟲和我們之前在海城見到的,不太一樣。”
“從我得到的半部血靈會邪法來看,這可能是另一種偏向吞噬靈魂,反哺增益施術者靈識的蠱蟲。”
“老人死得快,識海枯竭,靈識衰弱,更易吞噬。”
“這血靈會,還真是把蠱蟲玩出花兒來了。”
白夢蝶眉頭緊皺,低歎道:
“這江南果然水很深。”
“我先前窩在這黑診所裏,還沒發覺太多。”
她想了想,轉而問道:
“雲楓,你這次又弄死血靈會一隻蠱蟲,你說他們會不會再找到我這裏來?”
雲楓淡淡一笑:
“隻怕他們不來。”
“下半部邪法,我還沒聽到呢。”
“那個勞什子江南舵主,我還沒揪出來呢。”
“就指望這隻死去的蠱蟲給我釣魚了。”
白夢蝶失笑道:
“你已經是武監組的副隊長,現在這算是……釣魚執法?”
寒月端着一杯熱茶奉了上來,雲楓接過嘬了一口,笑問道:
“擎天戰神找你了嗎?”
寒月愣了一下,搖頭道:
“沒有啊。”
雲楓眉頭忽然一皺:“沒有?”
寒月點頭,疑惑問道:
“怎麽了?這有什麽不對嗎?”
雲楓眉頭越發皺緊。
昨日離開江南機場的時候,他曾經給擎天戰神傳音,說能治好斷臂。
對一個曾經征戰沙場的神州戰神而言,斷臂會直接毀滅擎天戰神的所有夢想。
這位曾經的南疆泰鬥級戰神,年紀并不蒼老,若非斷臂,至少還能再戰十年。
而今卻蝸居在這江南養老,怎麽可能甘心?
再加上這擎天戰神曾經對寒月有提攜之恩,雲楓願意給這位身披榮光的戰神一次重續斷臂的機會。
原本以爲擎天戰神會按捺不住,昨夜就直接給寒月打電話,索要雲楓的聯系方式。
卻沒想到,擎天戰神竟然沒有聯系寒月?
沉思片刻,雲楓淡淡一笑道:
“可能是被什麽事情絆住腳了。”
“他如果之後給你打電話問我,你就告訴他這裏的地址。”
……
逍遙王府,一間靜室中。
一個渾身裹着厚厚衣服,頭上戴着個棉帽子的怪人坐在寬大的椅子上,久久不曾動過一下。
他已經在這裏坐了一整夜,直到天明。
啪!
靜室大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推開。
武監組江南分組副組長——向楠,跌跌撞撞沖了進來,“撲通”一聲跪倒在了桌前,哭道:
“王爺!屬下辦事不力,沒能殺死雲楓,請王爺責罰!”
“那……那雲楓……的确太強了些!”
兩道陰冷詭異的目光,從棉帽子下投來,死死盯着向楠。
一陣扭曲森然的聲音,從棉帽子下飄了出來,隐約還能辨認出兩分葉海晨的音色:
“他的确很強,否則早就死在了海城裏!”
“但是……”
“你武監組連出手攻擊都沒有做到,你憑什麽跟我說他強?”
“到底是他強,還是你懦弱?!”
“我在江南養了你向家多少年?”
“你自己說!”
葉海晨的聲音,陡然變得尖銳刺耳,令向楠渾身汗毛根根倒豎!
向楠打着哆嗦,顫聲道:
“二十年……”
嘭!
葉海晨一拍桌子,厲聲呵斥道:
“二十年!就養出了你這種懦弱的廢物嗎?”
向楠又打了個哆嗦,目光不受控制地看向葉海晨拍在桌上的手。
那手……
慘白,臃腫。
表面沒有絲毫皮膚質感,反而像是某種詭異的針織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