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裏,陸文淵穿着婚禮的禮服,緩緩地走到了冰櫃之前。
“生前我一直在逃避,到你死後,我才發覺自己有多愛你,簡直愛到了骨子裏。”
“我對不起馮二哥的關照,也辜負了你的愛意,沒有盡到保護你的責任,反而讓你因爲我而死,呵呵,我真是個該千刀萬剮的人呢。”
“本來我也想就這樣陪你一起死去,但是我這樣作惡多端的人,無論怎樣天堂都是不可能收的,所以我想,既然要下地獄的話,那我不如多帶幾個人一同下地獄好了,算是給你的陪葬。”
“南風……我好想你,想跟你在一起,你聽到了嗎,聽到我的表白了嗎。”
無論恸哭了多少趟,在深愛的女人面前,陸文淵還是抑制不住悲傷的情緒,眼中流下兩行清淚,語聲逐漸哽咽。
但是,死人又怎麽會聽到活人所說的話語呢??不可能的。
見狀,葉星刻和羅武無聲的低下頭去,默默哀悼。
“現在……,現在讓我送你最後一程吧……”
“如果你不嫌棄我這個不成才的男人的話,我陸龍淵想在此,正式娶你爲妻,生亦不離,死亦不棄,生生世世永不分離,無論是這輩子,還是下輩子,我都永遠深愛着你……”
“下輩子,我會搶在你面前,主動跟你表白的,絕不會讓今世的悲劇重演,我陸龍淵,今生就隻會愛你這一個女人。”
陸文淵深情的望着冰櫃裏的女人,仿佛要把渾身的溫柔傳遞給她。
而躺在白色玫瑰上的馮南風,笑容是如此的燦爛,仿佛是同意了陸文淵的請求。
說到結婚,哪兒能沒有結婚戒指呢?
葉星刻忽然想到這一點,他環視場地一圈,似乎沒有像樣的東西的可以做成戒指。
于是他便從陸文淵捧着的玫瑰花束中,抽了一束出來,将潔白的花朵摘下,葉子抹去,然後将花莖彎曲成圓弧狀,編織了幾下,做成了兩枚簡易的莖枝戒指,簡陋的不像樣子。
葉星刻緩緩将兩枚看不出戒指的樣子的圓環,默默地遞給了陸文淵。
而旁邊的羅武則默契的運起神力,擡開了冰櫃沉重的蓋子。
兩人的眼神,不約而同的看着馮南風左手的無名指上。
“謝謝你們……”
陸文淵被這二人溫柔的舉動感動到了,接過草戒,輕柔的扶住馮南風冷冰冰的左手,将簡陋的戒指戴了上去,随即,将另一枚戒指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沒有牧師,沒有結婚證,沒有任何結婚證明,和任何朋友親人的到場。
就這樣,一個活人,一個死人,在這不起眼的大廳裏,完成了簡陋的婚禮儀式,正式成爲了一對夫婦。
過了許久,陸文淵終于戀戀不舍的放下了馮南風的小手,這一放,意味着今生他永遠都沒辦法再觸摸到心愛的女人了。
陸文淵緊緊盯着冰櫃裏微笑的女人,望眼欲穿,仿佛要将馮南風的容貌,以及一切記憶,都要深深的刻在骨子裏,腦海裏,心裏,看來他這輩子,始終放不下這段感情了……
“陸老師,其實……既然人已經放在冰櫃裏了,還是可以多保存幾天的……您也可以多看看她……”
這時,沉默許久的葉星刻終于說話了,他看到陸文淵如此不舍,自己心裏也不是滋味,因此出聲提醒。
若是馮南風的遺體能多在冰櫃裏保存一段時間,陸文淵也就能再多看她幾眼,畢竟要是就這麽一燒,便是永别,他們二人往後,就再無見面的可能。
“保存?再這麽放下去又有什麽作用呢?南風還是能蘇醒過來不成???”
陸文淵苦笑一聲道。
“與其讓南風的遺體繼續放在這污穢不堪的世上,還不如早點讓她魂歸故裏,去往天堂,那裏才是她的歸宿……”
“把遺體火化吧,讓南風早點解脫。”
“在送走她之前,能夠完成這簡陋的結婚儀式,我的人生已經沒有任何遺憾了。”
“而且……我也需要早點擺脫往日的傷痛,斬斷原來那個軟弱的自己,重新振作起來,畢竟,我還有沒完成的事情要做……”
陸文淵靜靜的擡起頭來,悲傷的目光中似乎隐藏着天大的怒火。
“我明白了……那就在今天将馮小姐火化吧。”
“羅叔,拿三根煙給我。”
葉星刻伸出手,向羅武要了三根香煙,緩緩點燃,當做香火,放在兩手之中,恭恭敬敬的朝冰櫃拜了三拜,算是對死者的祭奠。
羅武也是有樣學樣,點燃三根香煙,在冰櫃前送死者最後一程。
“真是的,這煙怎麽這麽大,把人的眼睛都熏得睜不開了……我可不能再繼續軟弱下去了……”
陸文淵擦了擦眼睛,卻說是點燃的六根香煙煙火太大。
随着一把金黃色的紙錢,如同漫天花雨般的散落在空中,紛紛揚揚的往下飄落,這場儀式,也結束。
………………
接着,馮南風的遺體便被推進了焚燒爐中火化,徹底斬斷了與人世的最後一絲聯系,告别了人世間。
那緩緩升起的一縷青煙慢慢飄向天空,不知飛往哪裏去了。
羅武特地出去,從明面上的殡儀館裏,挑了一個價格最高,最上檔次的骨灰盒出來,将她的骨灰裝了進去。
三人走出隐秘的倉庫,來到殡儀館外,夜空繁星滿天,吹來的一股微涼的秋風,才讓陸文淵有了一種重新活過來的感覺。
“喂,大胡子,能不能拿根煙給我,我想抽煙了。”
陸文淵忽然朝羅武伸手道,此情此景之下,他突然想抽煙了。
“真是的,我都說了多少遍,别叫我大胡子,你沒聽見剛剛少主都叫我羅叔了嗎?”
羅武在滿口牢騷之中,仍舊掏出一根香煙,遞給了陸文淵,順便給葉星刻散了一根。
就這樣,三個大男人,在殡儀館的門口,對着漫天的星空,使勁的嗆了幾口煙。
葉星刻還是第一次見到溫文爾雅的班主任抽煙,夜空下,陸文淵俊秀而又滄桑的側臉,在淡淡煙氣的籠罩下,顯得那麽的虛無缥缈。
時間不長,煙很快就抽完了。
“是時候該道别了。”
陸文淵捧起馮南風的骨灰盒,再無一絲挂念,淡淡的對葉星刻和羅武二人道,看樣子是去意已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