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虛空一握,抓住一道閃電,朝姜子豐丢了出去。
虛空生雷,這算是最普通的法術,多年前,李沐塵還沒有入先天的時候,就已經會用了。
但就是這樣樸實無華的法術,如今用來,卻有着完全不同的威力。
姜子豐也是先天高手,以天賦而言,的确稱得上天才,在一衆天都弟子中都算出色的,隻是心性差了些。
但李沐塵丢出的這一道電光,姜子豐竟毫無反抗之力,結結實實地纏在了他身上。
姜子豐啊一聲慘叫,被閃電淩空吊起來,在半空中痛苦地掙紮着。
劉崇俊沒想到李沐塵真敢動手,更沒想到姜子豐連一招都接不下。
“不可!”
劉崇俊大叫一聲,身形一動,瞬移到了姜子豐身邊,伸手輕輕一扯,就要把姜子豐身上的閃電鏈扯斷。
可是手一碰到那電光,突然皺起了眉頭,口中疑惑地“嗯?”了一聲。
他往外一拉,将那條白色閃電扯出來,隻見白光扯盡之後,留下一條道黑線。就好像剝開了一條白色電線的皮,皮裏還有一根黑色的芯。
這白光裏竟然裹着黑光。
這是劉崇俊怎麽也沒想到的,關鍵是這黑光,以他的力量竟然扯不斷。
“域外黑火!”劉崇俊大驚失色,憤怒地回頭看着李沐塵,“你果然入了魔道!”
李沐塵搖頭道:“什麽是魔?什麽是仙?”
劉崇俊急道:“别跟我說這些,快把子豐放了!”
李沐塵卻不爲所動,隻道:“我在天都十三年,以爲盡得仙家真谛、世界真理。可是這些年來,我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多。今天本是來求師父解惑的,師父不見我,大師兄代師傳道,不知是否能爲我解惑?”
劉崇俊冷笑道:“哼,正邪不兩立!你既然堕入魔道,那還有什麽好說的?殺了你,斬妖除魔,以絕後患,這就是我給你的答案!”
說罷,先将手中葫蘆丢出,紫光罩住姜子豐的身體,保住他元神不被黑火侵犯。
然後,手淩空一舉,手中多了一把巨劍,劍身無光,看上去樸實無華,但李沐塵卻知道,此劍名爲純鈞,是天都、也是世上最好的劍之一。
見大師兄亮出了純鈞劍,他就知道大師兄是真動了殺心了。
李沐塵嚴陣以待。
雖說分身待斬,但不是蠢蠢送上去送死就叫斬分身的。如果今天來天都的疑惑不解,與師門的緣分不了,這個分身就算死了,也不算斬盡,到時候還要從本體再分身出來,了斷這裏的事情。
如果每一次都死而不滅,斬而不斷,本體就會越來越虛弱,修爲就會不斷退步,最終元神耗盡而死。
所以斬分身是要慎之又慎的,不是修爲到了,随便分幾個出來,到處去惹事,借别人的刀死死掉就可以的。
他不能死在大師兄這裏。
可他現在隻是一個分身,法寶又都在本體身上,要在大師兄的純鈞劍下活下來可不容易。
“李沐塵,你還不知錯?念在同門一場,我最後給你一個機會,收回魔法,放了子豐,然後自廢修爲,到思過崖面壁去吧。”
劉崇俊持劍而立,純鈞凝聚的劍意磅礴,如泰山在手。
“我沒有錯,又怎麽思過?大師兄,出劍吧。”
李沐塵說着,頭頂光芒一閃,現出一把虛無的光劍來。
劉崇俊一驚:“這是……含光一劍?!”
劉崇俊怎麽也想不通,李沐塵怎麽會含光一劍?
李沐塵上山的時候,列乘風已經去了冥界。他從來沒見過列乘風,想偷學都沒機會。
而列乘風因癡迷劍道,背離了傳統大道,在劉崇俊看來,就是落入了旁門。因此,他的劍術整個天都也是獨一份的,沒有别人會。
“李沐塵,你怎麽會二師兄的含光劍氣?”劉崇俊面色凝重,嚴厲地質問,“你見過他?”
“是的。”
“他在哪裏?”
“枉死城。”
“枉死城?”劉崇俊聽到這三個字,眼皮微微顫了一下。
“他已經死了。”
“不可能!老二的修爲我最清楚,枉死之地雖然兇險,也很難困住他。除非冥王出手,不然我想不出冥界有誰能殺他。”
“你了解二師兄的修爲,卻不了解二師兄的性情。” 李沐塵想起了二師兄,語氣中有那麽一絲淡淡的悲傷,“他要想自己走出來,十座枉死城也困不住他。但他又豈是隻爲了自己而活的人?”
劉崇俊靜靜聽着,胸膛有一些起伏,在整個天都,能讓他内心複雜,情緒波動的,隻有他這位絕頂天才的師弟了。
“殺他的人……”李沐塵擡起頭來,看着那一輪耀眼的日頭,眯起了眼睛,“是老天!”
“胡說八道!”劉崇俊冷笑道,“如果老二死在枉死城裏,你又是怎麽出來的?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隻有一種可能,你投靠了冥王!你今天要是不能自圓其說,就别怪我不客氣了!”
李沐塵沒有回答,因爲如果對方不信,他再怎麽解釋也是沒用的。
劉崇俊手中的純鈞劍變得越來越沉重,仿佛吸取了天地間所有的力量。
相比之下,李沐塵頭頂的光劍是如此輕盈。
就在這時,天空忽然出現一道紫光,一個聲音自虛空傳來:“你走開,把這小子交給我。手握黑火,堕落入魔,還敢上天都來,傷我姜家血脈。今天,我就讓你形神俱滅!”
紫光射來,原本吸取了天地之力的純鈞瞬間失色,仿佛蔫了的樹葉。
而李沐塵畢竟不是列乘風,更隻是一個分身,頭頂的含光一劍在紫光面前也變得黯然。
他感覺到了那強大的能量。
這種能量,他曾經在天劫中體會過。
竟然驚動了萬仙陣中人!
看來這個分身,是保不住了。
可是師父,卻爲什麽還是不肯見我?
這是李沐塵在拼盡全力接下紫光一劍前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