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燈和尚和被黑雲包圍着的羅世豪同時發出一聲驚呼。
而行空則是聽見了他們的驚呼才震驚地睜大了眼睛,看着天空那一片紫光。
原來剛才在山下和自己鬥了半天法的女人釋放的紫色雲團竟然就是傳說中的天巫紫雲!
‘這女人竟是個老巫婆!’行空這樣想着。
慧燈和尚在短暫的震驚後就恢複了常态,低眉垂目,一心念咒施法,趁着有天巫紫雲的幫助,佛光大盛,威力大增。
天空的烏雲扭動得更加劇烈。
“原來是天巫一脈!”羅世豪的聲音響起,“雖然你不是冥仆讓我等的人,但一定與那人有關。快幫我對付這老秃驢,等我出來,帶我去見聖主!”
林曼卿冷冷地說:“你覺得可能嗎?你也說了是聖主,聖人的身邊,怎麽會要你這種惡魔?”
“你在試探我嗎?聖主既是魔主,聖君也是魔君,善惡之别,那是世間小道而,就連昆侖那幫劍仙都不在乎的。”羅世豪說。
“哦,你倒是通透,那我問你,你可知道聖主要做什麽?”林曼卿說。
“滅昆侖、蕩幽冥,殺佛滅道,陰陽兩界,唯我獨尊!”羅世豪說。
林曼卿搖頭歎息:“所以說,你根本沒資格跟着聖主,因爲你體會不到一絲聖主之心。”
“難道我說得不對?”
“當然不對。”
“那你說說,聖主要做什麽?”
“他從來不要什麽唯我獨尊,他要做的,隻是給衆生一個平等的機會……”林曼卿擡頭,仿佛在看天,仿佛在看遠處的山。
“什麽平等的機會?”羅世豪問。
“你不會懂的,你永遠不會懂的。”林曼卿說。
“哼,故作高深,胡說八道!”羅世豪不屑道,“這世界,強者恒強,弱者恒弱。昆侖代天,統禦人間;冥王在冥,掌管幽獄。不把他們滅掉,就永爲人下,聖主還算什麽聖主?”
林曼卿知道羅世豪不可能理解李沐塵的道,也不打算再多說什麽。
反倒是慧燈,聽了林曼卿的話後,若有所悟,念念叨叨地說:“人自爲我,我自爲天,天道無天,靈山無山,衆生皆佛,蝼蟻成仙……阿彌陀佛!施主一語點醒夢中人!”
林曼卿有些意外,沒想到試探羅世豪的話反倒點醒了老和尚,笑道:“大和尚自有修爲,非我所點。”
羅世豪聽得大怒:“你們兩個在這裏演什麽戲?呵呵,我明白了,你根本不是冥仆讓我等的人!我聽冥仆說過,聖主身邊有叛徒,莫非就是你?!”
林曼卿有些哭笑不得,這是怎麽得出來的結論?
知道多說無益,便加大了法力,以天巫紫雲,助慧燈的佛法,打算盡快将羅世豪降伏。
天空的紫雲與金光配合,将黑雲壓縮得越來越緊,但始終無法切斷它和谷底的聯系。
山谷中黑霧翻滾,霧氣不停飄上來,化作厲鬼,和佛光相抗。
慧燈的臉色有些難看,雖然在天巫紫雲的幫助下,佛光大盛,但每殺滅一隻厲鬼,都會增加慧燈的業障和罪孽,消磨掉他的佛法修爲。
空中傳來羅世豪的冷笑:
“哈哈哈哈,天巫紫雲有如何?沒有了太行和燕山地脈的力量,沒有了五峰連鎖,你們誰也封不住生陷獄。除非玲珑女巫親至,否則,就算烏木妾來了,也阻擋不了我出山。待我出來,召酆都十萬陰兵,踏平五台山,打通生陷獄中的幽冥之路,讓黃泉之水湧上人間,到那時,哈哈哈……”
慧燈的臉色看上去有些蒼白。
他往前走了一步,一直走到了懸崖邊,然後宣了一聲佛号,頭頂的虹光更加明亮了。
“師尊!”行空預感到不妙,朝懸崖邊跑來。
“行空,你站住!”
“師尊!”行空隻好停下腳步。
“你下山去吧。五台山還有一百二十八處寺院,屬不同宗門,今後你要帶領大家修行,摒棄門戶之見,和光同塵,共同進步。”
“師尊……”
“嘿嘿,老秃驢,你想幹什麽?莫非打不過我,羞愧過頭,打算跳崖自盡?”羅世豪冷笑道。
“阿彌陀佛!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慧燈又向前邁了一步,“當年我承師尊之囑托,住靈應寺,守生陷獄五百年。師尊臨去曾言,若龍脈斷,五台陷,則學地藏之行。我當時不解,今日得女施主點化,恍若夢醒。佛自心生,身自化佛。沒有人能封鎖生陷獄,但總有人能超度獄中的生魂……”
“你……”羅世豪一驚,“老秃驢,你要幹什麽?”
所有人都明白慧燈要幹什麽了。
“女施主,請幫我以天巫紫雲纏住羅世豪,我跳下去後,羅世豪沒了獄中生魂助力,但其仍有萬世鬼修之力,施主要小心應對。五峰連鎖雖斷,但五台山乃佛陀降臨之地,施主可借助五峰所照,消滅鬼王。”
又道,“行空,我此去,爲渡生陷之魂,除我一身修爲,也會帶走五台山千年凝聚之佛氣。以後五台各宗寺廟,都要靠你維持,莫使五台佛學從此衰落。”
“師尊……”行空大爲着急,但又不知該不該阻止。
林曼卿微微皺眉:“大師,我們還有别的辦法可以試一試,還沒到非要以身獻祭的時候。”
慧燈笑了起來,“呵呵呵,我知道女施主手中還有法寶,但此地未必适用。貧僧從師父手中接過看守生陷獄之責的那一天起,就做好了此身不成佛的準備。隻是若無施主點化,燃我心中佛光,此身修爲還未必能渡此萬千苦厄之魂。施主的到來,正是成全了貧僧。”
又道,“錢塘有智忍,太行燃慧燈。靈山照不見,芸芸一小僧。”
林曼卿見慧燈決心已定,便也不再勸阻。各人有各人的修行,佛家又特别講因果,若強行阻攔,亂了因果,不但自身牽連進去,或許也會好心辦壞事,阻礙了人家的修行。
隻是今天來的目的還沒達成,還需要弄清楚,正想着要不要問一聲。
但慧燈已經縱身而起,躍入了山谷,消失在濃濃的如大海波濤般的黑霧中。